“你翅膀長硬了哦……”
翅膀長硬了?恐怕這二十年自己的翅膀一直是硬著的吧?沒人問沒人管,除了學費以外,母親基本上沒對她再付出過任何感情,父親又隻知道喝酒,中學的時候她就開始自己打工賺生活費了,還有什麼翅膀硬不硬的?骨頭稍微軟一點,隻怕早餓死了。
“媽,你要沒事我掛了,還有工作。”江小花打斷了母親的絮叨。
“等一下,”母親喝住了她,“你劉阿姨家閨女上天回來又給她帶了個包,大牌子……”
“……媽,”江小花再次打斷她,“看中什麼自己淘寶,選我代付,300以內,多了沒有。”
啪——電話撂了。
江小花的心開始發慌,起先是一抽一抽地疼,之後肩膀也跟著一抽一抽起來,記憶裏那些一碰就疼的東西如洪水,呼啦一聲傾瀉而下。
終究還是和著淚入睡。那些事,二十五年的時光遠遠抹不平。
是以第二天她一拉開房間門,見到高劼睡在客廳沙發上時,隻怔了一秒就繞過他去洗漱了,一絲好奇心也無。
當我太疼了,對你的好奇,就沒了。
洗漱完畢,她麵無表情地走到高劼麵前,“通知你一聲,我這個月底搬走。押金我不要了,到時候把剩下的五個月房租退我。否則我就去你單位找你領導。”
高劼看著她,不置可否。
江小花第一次靜下來打量五年前的高劼,很難想象這麼一張白淨的臉上長的是一雙彎彎翹翹的桃花眼,那麼靜靜地看著你,不用說話,你就要敗在他幽深的目光和冷淡的氣場下。不過彼時的江小花,表情比高劼還要高冷得多,是以對方也沒有輕舉妄動。
五,四,三,二,一,她在心裏默數五秒,沒回答就是默認,江小花扭臉就走。
高劼開口了,“你知道我單位在哪?”
江小花沒回頭,盡量讓語氣顯得清淡。她記得工作時Jerry曾告訴過她——跟客戶談判的時候要從容,不要讓自己的情緒大起大落,遇到客戶不合理壓價時,要不卑不亢地陳述我們公司的優勢,必要的時候要讓自己的口吻冷淡一點。
顯然她把這些要點記下了,並準備用在此刻的談判,“你身份證存在我手機裏。搬進來第一天交換過信息,你,法醫,事業單位是吧。你好朋友鄭橋加了我微信,中午吃飯發的定位是在你單位附近吧,嗬嗬。”
許是爭執聲有點大,唐筱圓推門出來了,小鹿一樣睜圓了眸子看向他們,“你們怎麼了?在吵什麼?”
江小花對著她委屈的小表情笑了,這五年來,她受夠了這個名字,想不到回到五年前,她還要看這個名字對著的這張臉,這張臉上比誰都狀似無辜的表情。
搬!絕對要搬!她拎上挎包,出門。
“你翅膀長硬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