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群魔亂舞殺魂穀(2 / 3)

這靈泉的位置極妙,藏於假山之下,背靠扶柳。碧水滔滔,清雅俊秀,入口處有幾塊巨石,用來放衣裳正好。

如今殺魂穀就我和屠辛二人,他平日裏又總是忙進忙出的,所以此地就相當於隻有我一人。既然隻有自己,那便不必矜持了。

衣裳一脫,我“撲通”一聲跳進水裏,手腳並用地劃了起來。

心情尚好。

來回遊了一圈,遠處忽地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鳥叫。說來也怪,殺魂穀本該是鳥都不拉屎的地方,近日卻多了許多五顏六色的鳥兒。鳥兒們在我門前的“三珠樹”上安了家,每日天沒亮就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

我一時來了興致,想唬兩隻鳥兒下來玩耍。口哨剛剛打出,忽地,一隻手伸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我的脖子,將我拖進了靈泉深處。

“誰——”

話還沒說完,這隻手便捂住了我的嘴巴,順道將我往水裏一按。

水麵上忽地多了許多聲音,似是一群人窸窸窣窣地下了水。

“啊,不知主上也在此處泡泉,多有打擾——”

“無妨。”水麵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靈泉本是大家共享,不過現在我正在泡,不若大家一起來共泡,也可討論討論對天界的作戰?”

一群倒吸涼氣的聲音。

接著便是推托恭維聲,為首的一個人說自己肚子痛,要回去上茅廁,另一人也連忙點頭,說要和他一起上茅廁。接著,腹痛之疾像瘟疫一般流傳開來,所有人齊齊打了尿遁。

終於安靜了。

我在水下睜著眼,上下一圈打量了屠辛結實的肌肉,平坦的小腹,嘖嘖嘖,身材真是不錯。最後一抬頭,望見他冷冰冰的麵龐:“你還要看多久?”

“嘩啦”一聲,我被他拎了起來,小雞似的提在手中。

我眨巴著眼問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比你早進來一會兒。”

“那我脫衣時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我遊泳時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半晌後,他頓了頓,補了一句,“姿態甚醜。”

“那你為何不提醒我?”

“我為什麼要提醒你?”說完,他的眼睛上下一瞟,最後慢騰騰地收了回去。

我僵在原地。

許久之後,我隻感覺臉騰地燒了起來。

我一向反應都要慢半拍,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赤條條地裸露在屠辛麵前。我赤條條的,他也赤條條的,按理說互不吃虧。可我反應過來,我是個女身,按照常理來說應當表現出驚恐和憤怒。

驚恐我是表現不出來了,怒氣卻是實打實的。左右我打不過他,又被他拎在手中,最後怒氣上頭失了理智,我兩根手指一屈,直直地朝他眼睛戳去。

“啊——”

慘叫悅耳,我的心情好多了。

02

殺魂穀最近很熱鬧。

屠辛不知道哪裏來的這個本事,居然尋來了許多花花綠綠的鳥兒。我本以為這些鳥兒都是些普通的凡鳥,用來裝點殺魂穀的。誰知這些花花綠綠的皮毛下都有一個頂大的光環:青鸞,金烏,朱雀,白翔……

皆是一頂一的好名聲,大名鼎鼎的神鳥。

而那日我泡澡時出現的人,正是這些神鳥化作了人形。

我與這些鳥兒的恩怨,要從三珠樹說起了。

三珠樹,生赤水上,其為樹如柏,葉皆為珠。一曰其為若慧。

三珠樹本是長在赤海邊的樹木,鬼族的先祖路過赤海,見三珠樹長得極美,便連根拔了挪到殺魂穀來了。

好在這樹不嬌貴,哪兒都能長,在這殺魂穀裏也依舊長得挺拔壯碩。我的門前恰巧就有一棵三珠樹,近來有幾隻鳥兒在上麵搭了窩。

一日刮大風,窩墜了下來,兩顆晶瑩剔透的蛋滾了出來。我瞧這蛋長得好看,也就順手揣進了兜裏。

一路向北,朝靈泉走去。

自上次在靈泉遇見過屠辛以後,我便打死也不敢再去了,但耐不住腰酸背痛,我又偷偷去了兩次。發現這靈泉是一汪活水,除了假山那裏,在別的地方還有。

所以,我便又尋到了一處好去處。此處偏遠靜謐,無人打擾。

除去衣物,我舒舒服服地泡了進去,忍不住又刨了幾把水,困意像泉水一樣湧向四肢百骸,我終於堅持不住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腦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啊,靈泉,真是少見啊。”

接著便是一片“嘩啦啦”的入水聲。

我猛地睜眼,卻見不遠處泡著一個白衣女子,白衣黑發,傾城絕色,這般模樣,不是白夕是誰?

“白……白……白夕!”我驚得舌頭都打結了。

白夕微笑著朝我招手,學著我說話:“喬……喬……喬喬。”

我緊張得不斷後退,最後抵在石壁上動彈不得。氤氳的霧氣裏,白夕漸漸走近,聲音寡淡如水:“喬喬,好久不見。”

我強壓住心裏的恐懼,朝她伸出手,毫不意外地穿透了。

她果真沒有消失。

見我目瞪口呆的模樣,白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撩起一捧水道:“別怕,這是靈泉的功效。前段時間我體力透支得太厲害,所以沉睡了許久。這靈泉有修補靈體的功效,算作一方媒介,所以我才能出來。”

我默默地將話咽了回去,靜靜地看白夕表演。

約是在我身體裏困得太久了,白夕對什麼都很感興趣,一派天真無邪。她時而掬水,時而玩耍,或是躺在一塊岩石上細細地梳理自己的頭發。

有白夕在側,我也局促起來,隻能閉著眼睛泡水。白夕忽地遊到我的身旁,道:“喬喬,你可想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

我一愣,自己從未有過如此想法。

自我出生起就被剝了皮,成年後好不容易有了臉,卻也是別人的容顏。久而久之我都忘了,自己也該有一身皮,有自己的模樣。片刻後,我反應過來,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別別別,我已經用慣你的模樣了,萬一我發現自己長得慘無人道,那可沒臉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