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種種行為,其實都是為勢所迫,便是換了下一批人,在此塵世之中,甭管是升鬥小民,還是域外高人,都要被這叫勢的東西緊緊逼迫著,推動著前進。”
“勢……..”七妙想了想,複問道“這是怎樣一種勢?”
“天下大勢,人之情勢,挑動起一道濁流漩渦,隻要人在這道洪流之中,便不能不按著他所推動出來的方向前進,各人身不由己,皆是如此。”
“七妙確實糊塗,倒是宗前輩看的透徹了…….”七妙內心頗有些糊塗,道統高人雖然洞察世情,看的通透,但今日裏來和他說這些話,試問一下,他卻也不知此老是何用意。
“盡管明白,我也是這濁流中的一員,如今看來,倒是不能置身事外了。”宗海明忽然歎一口氣道。
“前輩這等高人也要卷入正魔爭鬥之中?”七妙聞言一驚,心中倒是多出三分了擔心,果然,那宗海明接著說道:
“日前接到袁重嶽來信,說西昆侖三老已經被他說動,不日將參加會剿魔教的行動,他發此信,特請我們道統一並除魔衛道…….”
“那前輩是答應了?”七妙心中忽感一陣冰涼,心道魔教難道就要覆滅在當代了。
隻是那宗海明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們自然是不會去,不過有一事我卻要求你……...”
“老前輩還請直說,何事需要如此大費周章,晚輩若能做的,當然不會推辭。”今日裏宗海明話中有話,似有不盡的苦楚,七妙心中倒是詫異萬分,對眼前這高人又多出了一些新的認識。
“我道統有件事,恐怕要難為七妙真人了…….”宗海明忽然仰天長歎一聲,音容正是黯淡了三四分下去。
……..……..
邙山一腳,群雄畢至,兵盟之主袁重嶽穩坐陣中,看天下兵盟的旗幟在淒厲的北方中呼嘯舞動,現出不同於這尋常天地的濃烈色彩。
此時夏末秋至,天氣轉涼,兵禍漸起,百姓流離,這呼呼的風聲,不知是不是隱隱的哭聲,掀動的烈風,亦或是那不甘的遊魂。
三千劍仙聚攏護衛者兵盟之主袁重嶽,此人端坐在居中擺正的柳木椅上,捏著手暗暗調息,他強壓著前幾日受的傷,那時因著九華真人殺害蓮花老和尚之事,說不得,袁重嶽也要放下手上諸事務,竟是親身敢去為蓮花和尚報仇,此後他星夜趕路,欲回兵盟主持大局,卻不料被趁隙趕來的厲千仞逮住正著,兩人力拚之下一者重傷,一者也損及了元功,然而袁重嶽不顧傷勢,甚至顧不得日後對自己元功永久性的影響,隻為著一件事,那邊是趁此大好時機,剿滅魔教徒眾。
數千魔教徒披著黑衣,沿著邙山山腳布陣而去,看起來倒像是一麵鏡子,整齊而壓抑,佇立著不動,抵著呼嘯而來的勁風,魔教徒眾本是四萬餘人,趕過來保衛魔主的也有萬餘人,然而這些人大多是無力維持生計,前來討食的百姓,決戰前夕,厲千仞言明形勢,讓他們願意的自行脫去衣服散去,不消幾個時辰,便走了大半,剩下的抱定了同仇敵愾的決心,故而雖然人少了,卻團結的更像是一把刀子。
袁重嶽眯著眼,細細打量魔教布陣,回望本隊,隻有四五個不受戰火波及的南方門派還沒有離開,其餘人早因著怕宗門有難,匆匆趕回了,他再一看身邊,左手邊冠玉玉樹臨風,抱劍禦風,一副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右手邊那紫麵神君也是威風凜凜的立著,他心中歎了口氣,心道蘇和怎麼還沒有趕回來。
此時的袁重嶽,忽然如孤身墜入宇宙星辰之中,四際茫茫,星野蒼獷,一顆顆星辰明亮的升起,每一顆,都對應著一個名字,地劫星地劍卓影,天鉞星天劍神光,火烈星木炎夕,馳星夏武明,葬星月生,天樞星陳乃先,妖星劍沙買,勾陳星許東來,顛幾星蘇和,離星劍莫丞,芒星劍冠玉,還有最後一人——帝鳴星厲千仞,這些人或走或亡,大多零散,袁重嶽心中歎息一聲,獨自念道:“今日一戰之後,十二星劍將要再少一人……..”
“哈哈!”一個爽朗的笑聲揚起,正是魔教之主厲千仞跨陣而出,飛在半空中,大笑邀戰道:“袁重嶽,你手上的星劍僅剩冠玉一人,如此歎息,可真是十分不吉利啊!”
看他神采振奮,有哪裏有身受重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