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煦細微的說話聲音從並沒有被關緊的門縫中泄露出來,語氣裏還帶著點像是懇求的意思。
溫暖腳步頓住,渾身上下都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僵硬起來。這種感覺就像電影《冰雪奇緣》裏,安娜公主被一點點冰凍起來最後變成一尊雕塑一樣。
·03
“阿瑜,對不起。”
夏煦的聲音有些滄桑,一時間讓人無法聯想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清溪大學雷厲風行的曆史教授。
溫暖此刻像是一隻提線木偶,以一種奇怪的、僵硬的姿勢轉身,然後往外走。她甚至連鞋都忘了換,穿著那雙粉紅色的家居拖鞋出了門。
秋天的晚上來得很快,天空的彩霞一下子就被黑暗覆蓋,幾顆閃著微弱光芒的星星躲著那輪皎白的月亮遠遠的。
溫暖突然覺得有點冷,從內而外的冷。就好像冬天伊始,寒霜初降的冷。她把薄外套裹得更緊一些,以此來汲取一點她自己身上的溫熱。
溫暖漫無目的地走了很遠,遠到她都分不清這裏是“荷花路”還是“紫薇路”,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都是被媽媽拋棄的人了。
安娜公主至少被她的姐姐用愛救下來了,可她呢?
許言之剛下班,照舊買了一些菜和水果。過了馬路看到前麵有個背影很像溫暖,他走近才發現真的是溫暖。
“溫暖?你怎麼在這兒?”按照上次吃完小龍蝦她離開的方向來看,跟這條路完全是南轅北轍。
溫暖看了一下來人,應了一聲又轉過頭。許言之注意到她臉色不對,還穿著拖鞋,不免有些疑惑:“怎麼了?”
溫暖鬧騰慣了,突然安靜下來,讓他除了不適應之外,還有些擔心。
溫暖順勢坐在花壇旁邊的水泥石階上,許言之跟著坐下來。他看到溫暖因為不開心而皺起的好看的眉頭,以及眼睛裏突然缺少的活力,突然就不想知道原因了。
晚上昏黃的路燈照在溫暖的身上,仿若擁抱著她一樣給她光和熱。許言之坐得離她更近一些,讓自己的影子挨著她的。
溫暖,你看到了嗎?你並不是一個人。
在你難過的時候,還有我陪著你。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是一條惱人的騷擾信息。許言之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
“想回去嗎?”許言之看著溫暖問。
溫暖搖頭。
“那就去我住的地方,我把東西放了,就帶你去玩好嗎?”許言之站起來,又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我好餓。”溫暖揉了揉肚子,可憐之色溢於言表。她出來的時候沒帶錢,又不想回去拿,早就已經餓得受不了了。
“那等一下先去吃飯。”許言之把溫暖拉起來,帶著她往附近的小區裏走。
許言之掏出鑰匙開門,在牆壁上摸索著開關把壁燈打開。一瞬間,亮堂的光線充滿了整個房間。
很小的一間房子,很簡單的裝修,但是卻布置得舒服。淺麻黃的窗簾,一拉開就能看到清溪市的夜景。雖然不臨近公路,可是處在高層,還能看到蜿蜒的公路上無數閃閃發亮的車燈在流動。
“你家人呢?”
·04
家人……這似乎是一個很陌生的字眼。
許言之把東西放下,洗了手又甩手擦幹,似乎在斟酌該怎麼樣說出口一樣。
“已經不在了。”許言之從廚房走出來,企圖拋開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的氣氛,“我們走吧。”
溫暖呆愣間,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
其實她還有很多想問的,例如:為什麼這麼晚回家?許言之在她眼裏,就像是一個謎。
許言之在上次那個地方,點了一份小龍蝦,又買了好幾瓶水,還有一個麵包。他把麵包遞給溫暖:“先墊一墊,空腹吃那麼辣的東西會受不了。”
“許言之,對不起啊。”溫暖因為吃著麵包,說話有些含混不清。
“有沒有好過一點?”許言之把礦泉水瓶蓋擰開給她,問。
有啊,在我因為失去母親而難過的時候,有些人,像是許言之,父母雙親都已經不在了,他還堅強地在安慰我,還有什麼不好過呢?
溫暖吸了吸鼻子:“小龍蝦來了。”
已經是半夜,路上除了為生計擺著小吃攤的攤販,就是下晚班回家的人。他們大多行色匆匆,像是為了終於能回家舒服地洗澡睡覺而著急一樣。
“許言之,你看到了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