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第三百章(3 / 3)

沈縉回答道:“他乃是山水詩派的代表,繼承了靖節先生的田園遺誌。他與我阿嫂的父親子壽公關係好。有一首詩,他專門寫來贈給子壽公。”說罷,笑著吟誦道,“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千鶴凝眉品味,不由道:“這詩寫得恢廓灑然。”

“確實,不過他往日的詩作都很清新恬淡,平易自然,妙句天成。”

千鶴隻是點頭,卻沒有搭話。

沈縉早就察覺到她有些不對,這兩日都是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她望著她沉吟片刻,便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當事時,她們身處琅琊山下的小道上,正準備徒步前往五裏地外的山下小鎮,她們的馬車存放於鎮上的驛站中。

她挽住千鶴的手臂,笑而道:

“上山時,我就與你說了,你若想要,我便給你。何苦這般糾結,心緒不暢?”

千鶴麵色又紅了,不過這一次她卻正色回答道:

“琴奴,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在大唐舉目無親,雖有個大哥,但畢竟男女有別,說不了體己話。男人也不比女人細心,我難免會感到孤獨。遇到你們後,我當真是想將你們當做親人來對待的。隻可惜命運弄人,我養父被人控製,帶了東瀛的人來尋我,卻全部死於非命,屍骨至今下落不明。我又被人控製,好不容易才死裏逃生,能夠跟你走在一起。這一切真的太不容易了,而你又是那般美好。東瀛有一句話:物美極,必哀死。你就像絢爛的櫻花在我身前綻放,感受到你的身子一點點好起來,我時常會想這一切是否是幻覺,我是否還是被人控製著,是不是一直都在做夢呢。我目不能視,或許連睡著與清醒都無法區分了。這樣的念頭時常興起,竟有些……分不清現實了。我一直不敢碰你,是因為會怕,我真的……有些害怕你會消失。”

沈縉的心揪了起來,她沒有想到,千鶴曾被心毒控製的經曆,竟然會給她造成這樣的心理障礙。她緊緊抓住她的手,道:

“你不是在做夢,千鶴,不要患得患失,你要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那都是真實的。”

“嗯……”

“忽陀,我們快走!”沈縉忽然催促道。然後拉著千鶴就加快了速度。

“琴奴?”千鶴有些吃驚。

忽陀也很詫異,但既然沈縉著急了,他便加速在前方帶路,三人腳步匆匆,很快就回到了鎮上。沈縉拉著千鶴一頭紮進了歸雁驛的客房之中,隻丟下一句:

“我們今日先休息了,不必喚我們吃晚食。”

忽陀就算再愚鈍,也知道人家要做什麼了。他一個大男人卻不禁老臉一紅,也不多想,自去找歸雁驛的驛長喝酒吃肉去了。

那一夜是千鶴三十多年人生中度過的最為美妙的一夜,比沈縉要了她那一夜還要美妙。她第一次體會到一個目盲之人,該如何去享受屬於二人之間的纏綿悱惻。雖然她半點看不見,可是她指尖掌心的觸感,耳畔聽到的喘息與婉轉吟唱,鼻尖嗅到的曖昧氣息,都是此生體會過的致美風景。那是無比真實的觸感,如何也無法歸於虛假,她的琴奴,用自己的手帶著她的手,一寸一寸地感受真實。她幾乎就要在腦海裏勾勒出愛人的模樣,她消瘦的身軀,嬌嫩的肌膚下微微隆起的骨骼,清美秀麗的眉目和被吻得發腫的唇,後背肌膚上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燒傷疤痕,以及那幽穀叢林內迷人的世界。

於是當第二日上午日上三竿時,忽陀來敲門。得到的是屋內千鶴無奈的聲音:

“今日琴奴身子不適,多住兩日再出發。”

忽陀秒懂,心中不由愈發鬱悶,他當真想無涯了,想插翅飛回她身邊,片刻不願耽誤。

沈縉歇了半日才下得榻來,她不禁再一次懷疑人生:她們家千鶴這小身板,為什麼體力這麼好?

然而千鶴從此以後幾乎黏在了她身上,她又不禁笑了。幸福來得太快,還需要時間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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