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江蘺又回房去睡回籠覺。連每日午後帶了食盒去學府裏接惠澤放學這樣雷打不動的事,江蘺也無心理會,還是惠澤自己放學後跑回家的,這熊孩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廚房裏翻東西吃。
子夜時分,江蘺照樣出門,手中已無往常的九轉玲瓏燈。
她遲疑著要不要再去無夢那裏拿一碗血換一盞燈,徘徊在無夢的棺材鋪子前許久,還是放棄了換燈的打算,畢竟她身體虛得厲害,前一夜剛拿血換了燈,又被睿王和桃紅重傷了內裏,若再失血,怕自己堅持不到百年時限。
無燈護身的情形下,江蘺隻得挑一些平日裏妖魔出入少點的街道行走,路遇了一兩個孤魂,憑著金蠶絲的牽引,將這些孤魂送上路。
到雞鳴時分,她再回到家裏去補眠。
次日又是睡到太陽高照,被長琴從床上拎起來用午膳。
如此三日之後,江蘺覺得自己太頹廢了些,便在午後睡醒了之後,換了身素淨的裙衫,就往院外走去。
長琴著了一襲白色長衫,搖著折扇跟了上來。
江蘺掉頭看長琴,“我去街上轉轉,你跟著我作甚?”
長琴道:“窩在你這院子裏都快要發黴了,我也想著出去溜達溜達了。不如一起?”
江蘺這幾日不用賺錢不用煮飯,都是長琴花錢開銷飲食,繡姑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她畢竟吃人手軟拿人手短,此時長琴主動提出來要跟著她出門,怎麼也不好意思開口拒絕,便笑道:“我也沒聞到你身上有黴味啊,怎麼的還怨起我院子來?”
長琴拿扇子托起江蘺的下巴,故作認真瞧了瞧江蘺的臉,“原來這張臉笑起來還看得過去。”
江蘺抬手打開長琴的扇子,“又取笑我!想一起出去,就跟來吧。”
說罷,也不等長琴,就已往街上去了。
長琴搖著折扇,含笑跟在江蘺身後。
江蘺哪裏是逛街,分明是趕路,一路往東城走,走了近半個時辰,走到紫玉街口,方開始在街兩邊的商鋪裏流連,這邊看看那邊瞧瞧,什麼胭脂水粉、針織線絛、金銀珠寶、文房四寶、甚至是柴米油鹽,隻要是鋪子就進去逛逛,也不詢價也不買。
逛完了紫玉西街,江蘺邊徑直往紫玉東街走去。
紫玉西街和紫玉東街中間,隔了一個碩大的府院,路過時,長琴掃了一眼,見門上掛著:“睿王府”三個字,長琴笑笑不語,繼續慢慢跟著江蘺逛街。
差不多將紫玉東街逛完之後,江蘺才轉身過來,似乎是記起了身邊還跟著個同路人,便一臉歉意地問道:“女人逛起街來,就將什麼事都給忘記了,你看我都忘記問你渴不渴了,要不要去找間茶樓歇一歇?”
長琴拿扇子指了指睿王府側門斜對角的一棟三層的小樓,道:“那裏有間茶樓,去那裏坐坐。”
“好啊,我請客。”江蘺拿手按了按腰側的繡包,意思是自己還有幾枚銅錢,請得起這個客。
長琴也不推辭,“客聽主便。”
江蘺見長琴不反對,便笑咪咪的拉了長琴的手,“那就走吧。”
長琴低頭看了一眼被江蘺抓著的手,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任由江蘺拉著往茶樓走。
二人進的茶樓,要了三樓臨窗的位置,剛準備坐下,便聽得隔壁桌有人站起來,朝江蘺打招呼:“江蘺姑娘,好巧,在這裏又碰見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晚在紫宸街碰見的衛恒,衛恒的身後,立著對江蘺一臉防備的紫荷。
“衛公子,紫荷姑娘,你們也在這裏?真巧。”江蘺忙跟衛恒和紫荷打招呼。
紫荷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江蘺身上,瞧著長琴問江蘺,“這位公子是你的夫君麼?”
“啊,不是,是我表兄。”江蘺笑著解釋,怎麼的紫荷會誤會長琴是她的夫君?
“那你們定親了?”紫荷追問。
“沒......沒有。”
“你們是相好?”
“......”江蘺從未遇到過這麼直白的問題也沒遇到過這麼直白的姑娘,臉上一陣紅白轉換,卻不知為何紫荷會追著問她與長琴的關係,隻得去看衛恒,希望衛恒能夠替她解圍,卻見衛恒的眼睛直盯著自己的手,她方覺得問題可能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果然!
她從上樓到現在,一直抓著長琴的手未曾鬆開過。年輕男女拖著手在大街上走來走去的,確實是容易引起誤會,難怪被紫荷誤會了!
江蘺忙鬆開長琴的手,尷尬地笑笑,“紫荷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
“哦!明白!”紫荷一臉明白一切的表情,讓江蘺覺得自己真是越描越黑。
長琴此時笑著對衛恒道:“在下長琴,不知二位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