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王八羔子,藏了什麼好東西?”馬猴子擦完汗又把巾帕扔回給了小徒弟十一。
十一連忙接過塞回了包裏,然後又從懷裏掏了幾個果子,仔細的在他那油滋滋的襖子上擦了擦。四月的山裏要找果子不易,大部分青色難吃,有的甚至連花兒都沒謝。
“師傅您瞧,之前我溜出去摘的鮮果子,雖酸了點兒,但解渴的很。”十一把擦得像打蠟一般的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果子捧到馬猴子麵前。
雖然很嫌棄,可是由於河水斷流,他們的飲用水已經嚴重不足,隻能接那露水或找地下的泉水。如果再不能解決斷流的問題,城裏頭非開鍋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雨水少了點兒,該枝繁葉茂的四月,樹木都幹巴巴如同抽抽的小老太太一樣,這果子也酸澀難吃。
可有什麼辦法,誰叫他們距離最近的村落還有大段的距離呢。清脆的林間,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進來,頗有些燥熱。
他們這群人身上還穿著夾襖,就更覺得汗津津的。山裏不比城中,早晚寒涼的人直打哆嗦,進山寧肯穿厚了,熱了往下脫,也不能穿薄了。
挑挑揀揀實在下不咽不下去,馬猴子的淚水都快酸澀出來了,他借著分泌出的口水抿了抿幹燥開裂的嘴唇,然後對著十一道:“你也吃吧,在往上走上三個時辰,天黑前能到甜水村就不錯了,這一路上我也沒見個灌水的地方,怕隻有深井才有些水,按理說今年冬天雪夠大的,不至於這麼旱。”猴子說完遙望著隱在蔥綠中的甜水村。
看著距離很近,不過望山跑死馬,他們這繞來繞去的,天黑前能趕到甜水村就不錯了。
這甜水村是距離龍首溪源頭最近的一個村落了,就靠著龍首溪的甜水製糖、釀酒。村東釀酒,村西製糖。
這酒取山中樺樹皮裏那層薄薄的膠質浸泡,增加風味,以鬆木燒灼蒸煮,蒸煮過程中鬆香自然滲入,再用壇子封好埋在地下三年,三年後酒水色如湖泊,澄澈甘醇,十分之美。
甜水糖又叫雜瓣糖,以線繩穿過,糖份晶瑩如同冰花一般串串生長,由於製作工藝比較粗陋,這糖並不透明,而是間有一些紅、褐的晶體,猶如一串串盛開的糖花,甜度遠不如提純之後的砂糖或白糖。
不過,關外苦寒,蔗糖和甜菜糖的主要產區都在明國,自關外局勢驟變以來,這些東西的價格就節節攀升,老百姓根本吃不起,因此這甜水糖與遼城寶塔下泉眼出的塔糖便是百姓甜味主要來源。
想到再走六個多小時,就能品嚐到甜水的美酒和糖糕,馬猴子就不禁舔了舔嘴唇。當然,比美酒更醉人的是甜水村的美女,俗話說好山好水出美人,甜水的美女十裏八鄉都是有名的。
和他一起的那幾個薩滿也都是這麼想的,相對於其他人,他們和馬猴子的關係還算融洽,畢竟都是酒色財氣之徒,平日裏一起吃喝玩樂的朋友。
一隊修整完畢後,就背上了行囊,繼續前進,一邊說笑些下流段子,一邊談論斷流可能會遇上的事情。
待到暮色四合之際,甜水村才算近在眼前,寧靜的小村落家家戶戶炊煙嫋嫋,在大青山那相對平緩的空地上散落分布。
眾人臉上都帶著笑意,隻有馬猴子覺得不對勁兒,說不好因為什麼,就是怪怪的。對了,沒有狗叫,一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