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叫聶鴻財,聶家祖上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大戶,龐大的族係更是枝繁葉茂,曾經出過一些入朝為官和富家一方的商人。
古人雲:富貴傳家,不過三代。縱然祖上的財富積攢的再厚也架不住子孫的揮霍。
整個家族在爺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沒落,二叔更是不務正業的癡迷起風水之術,整日吵著要挪動祖墳,逢人就說聶家祖墳的風水已經被破壞,埋葬祖墳之地現在已成了凶地。
爺爺本就不待見二叔不學無術的樣子,現在鬧著要牽祖墳更是把他氣的火冒三丈。經常讓二叔跪在宗祠中訓斥:“德義,你別讀了幾天的洋墨水就給我起幺蛾子。這件事是關係到全族人的大事,作為族長,我說不準就不準。”
二叔平日裏最怕爺爺,可是這件事上二叔就像一條倔驢認準了非動祖墳不可。經常被爺爺拿著掃地的埽梳給打出祠堂。
父親是一個老實人,爺爺的話他也最聽信,平日裏跟族人的關係也最親密。爺爺有一次把他叫到近前:“德忠啊,對於你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我是實在管不了了,平日裏你的話他最聽,你去勸勸他別讓他給我整日裏瞎作妖。”
“嗯,知道了爹,我回去好好勸勸他。”父親點點頭。
父親依照爺爺的囑托去找二叔談了話,二叔這一次卻並沒有跟平日裏一樣不再胡鬧,反而是哭著對父親說:“祖墳的風水已經被山體崩塌給破壞,龍脈被壓,小溪成為了煞水,因果報應恐怕會降臨到後輩的頭上。”
父親很憤怒的甩了二叔一個耳光,這是他倆長這麼大第一次鬧翻,也是父親唯一一次打他,父親近乎咆哮的吼道:“聶德義,你說的是什麼狗屁話,你這是在咒你的侄子嗎?”
二叔並沒有做什麼辯解,隻是甩下一句話:“你要是不信,今晚子時我在祖墳等你。”
父親認為二叔簡直便的不可理喻,氣憤的回到家中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天色竟已入夜。他猛然間想起白日裏二叔的話,心裏暗罵:為了我兒子,我就走一遭,看你聶德義能搞出什麼幺蛾子。
等父親到了地方,遠遠的看墳堆裏飄忽不明著一塊塊磷火,陰風陣陣吹的脊背發涼,冷月的清輝下,整個墓地泛著詭異的光芒。
正在父親心裏害怕的時候,肩膀被人猛地被人一拍,父親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二叔的聲音:“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二叔拽著父親來到了一處墓碑前,借著月光,隻見墳邊黑壓壓的一群小老鼠,齊齊地樹立起他們的胡須,從側麵來看,好似一排整齊的香一般。
父親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景象,悄悄問二叔:“這群小耗子在幹嘛?”
“這是鼠燒香,這是大凶之兆,證明這個墳的主人已經變成了行屍。”二叔低聲說道。
父親當然不信的繼續觀察著,隻見一陣陰風吹過,小老鼠全都不見了,一隻慘白的手從墳墓中伸出,這隻手四處摸索著,最後竟然慢慢用力露出了整個胳膊,半個身子,最後整個身子都爬了出來。
這時父親指著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屍體驚訝道:“那不是爺爺嗎?”
“不錯,正是兩年前去世的爺爺。”二叔隻是肯定了父親的疑問,然後就死死的盯著屍體不再說話。
隻見屍體搖搖晃晃的奔著他們走來,二叔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用手捂住了父親的口鼻,示意他不要呼吸。
父親點點頭,用手遮住口鼻閉住氣。屍體一怔,然後慢慢的又回到了墳墓旁,從那個不大的洞又爬了進去。
二叔不顧已經嚇呆的父親,自語道:“這裏的屍氣已經積攢的太多了,假如在一年前可能還可以用牽祖墳來避禍,然而現在已經不是我這種半吊子能解決的了。”
等到父親慢慢平複了心情,呆呆的問道:“那你白天的話是什麼意思,會怎樣?”
二叔長長的歎了口氣:“這件事,是福是禍,我也說不清楚。”
自從祖墳回來,父親就一直悶悶不樂,經常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二叔也離家出走了,隻留下一封書信,告訴爺爺說,自己已經不能控製局勢了,他出村去找大師。一定在我出生前趕回來。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媽媽臨盆的日子,隔壁村的王婆也早就準備好了一盆熱水和洗幹淨的手斤放在一旁,為母親屋裏屋外的忙碌,父親滿臉焦急的等在房門外,爺爺和奶奶也都趕了過來。
這一天的太陽似乎也很想湊的近些看看熱鬧,天氣異乎尋常的悶熱。奶奶除了不停的向裏麵張望又時不時的看一眼村口的方向,父親知道,今天是二叔說要回來的日子。
“德義,是德義回來了。”奶奶忽然對爺爺喊道。
爺爺把旱煙袋往腳上磕了磕,趕忙到大門口探出腦袋瞅了一眼,然後又回頭冷哼道:“這個不孝子,回來就回來唄,不回來才好呢,家裏還能消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