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另外幾本鳥類書籍,整幢房子裏找不到一丁點兒可以推測出死者性格的物件。既沒有唱片,也沒有影碟,牆上沒有一幅畫作,連窗台上都找不到一張照片。唯一能看出點兒死者癖好的就是廚房櫥櫃裏堆的大量幹果麥片盒了。因此,可以推斷出,這位名叫約翰、詹姆斯或傑克的先生是個敏銳的鳥類學家,身體消化功能極佳,除此之外,安德魯便一無所知了。
安德魯一如既往地仔細檢查著房子的裏裏外外。這是一棟古怪的都鐸式平房,在梯形街道的房屋群中赫然挺立,顯得尤為突兀。他把房內翻了個遍,直到他確信未曾遺漏一丁點兒能與死者親屬聯係上的證據才罷休。他還去敲了鄰居的門,但那些人要麼漠不關心,要麼沒留意到有這麼個人存在過,也就根本不曾發現人已故去的事實。
牧師依舊小心翼翼地演講著,等他說到上帝時,安德魯根據經驗得出,儀式要接近尾聲了。他必須想起死者的名字,這是原則性問題。他已竭盡全力在做一個稱職的吊唁者——即便現場再無他人,他也表現得如同參加那種幾百名傷心欲絕的親屬在場的葬禮儀式一樣畢恭畢敬。他甚至在跨進教堂之前就取下了手表,他不想讓逝者最後的一段旅程受到一絲絲幹擾,哪怕是秒針的嘀嗒作響。
可以確定,牧師已經在說結束語了,安德魯必須作出選擇。
約翰吧,他決定,他肯定叫約翰。
“而且我們相信,約翰——”
答對了!
“——在生命的最後幾年,生活得不盡如人意,孤苦伶仃地離開了這個世界,身邊沒有親朋好友的相伴。但我們可以放心,仁愛善良的上帝正張開雙臂歡迎他的到來,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踏上孤單的旅行。”
一般葬禮結束,安德魯便會迅速離開現場,不作逗留。僅有幾次未能脫身,不是被迫跟殯葬承辦方扯東論西,尷尬得說不出話來,便是撞上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後者的數量多得令人咂舌,他們在外麵閑逛,盡說些毫無意義的廢話。為了避免此類的麻煩,安德魯早已熟能生巧,一溜煙地便逃開了。可今天,教堂布告欄上一則“瘋狂仲夏宴”的通知讓他分了心,那歡快的語氣使人不安。等他回過神來,才感到有人在不停地拍自己的肩膀,活像個不耐煩的啄木鳥。回頭一看,原來是牧師。近距離看上去,他似乎更加年輕,眼眸淺藍,金色的頭發整齊地中分,仿佛是他媽媽精心梳理的。
“嘿,你叫安德魯,對吧?還有,你是議會的人吧?”
“是的。”安德魯答道。
“所以說,沒找到他的任何親屬?”
安德魯搖了搖頭。
“遺憾,這、這真的是太遺憾了。”
牧師看上去十分激動,仿佛心裏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人分享。
“我能問個問題嗎?”
除了另外幾本鳥類書籍,整幢房子裏找不到一丁點兒可以推測出死者性格的物件。既沒有唱片,也沒有影碟,牆上沒有一幅畫作,連窗台上都找不到一張照片。唯一能看出點兒死者癖好的就是廚房櫥櫃裏堆的大量幹果麥片盒了。因此,可以推斷出,這位名叫約翰、詹姆斯或傑克的先生是個敏銳的鳥類學家,身體消化功能極佳,除此之外,安德魯便一無所知了。
安德魯一如既往地仔細檢查著房子的裏裏外外。這是一棟古怪的都鐸式平房,在梯形街道的房屋群中赫然挺立,顯得尤為突兀。他把房內翻了個遍,直到他確信未曾遺漏一丁點兒能與死者親屬聯係上的證據才罷休。他還去敲了鄰居的門,但那些人要麼漠不關心,要麼沒留意到有這麼個人存在過,也就根本不曾發現人已故去的事實。
牧師依舊小心翼翼地演講著,等他說到上帝時,安德魯根據經驗得出,儀式要接近尾聲了。他必須想起死者的名字,這是原則性問題。他已竭盡全力在做一個稱職的吊唁者——即便現場再無他人,他也表現得如同參加那種幾百名傷心欲絕的親屬在場的葬禮儀式一樣畢恭畢敬。他甚至在跨進教堂之前就取下了手表,他不想讓逝者最後的一段旅程受到一絲絲幹擾,哪怕是秒針的嘀嗒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