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婆婆還想什麼,我打斷了她的話:“更何況要不了多久就開學了,小美也該上小學了,一直讓你們帶著等上學後,她會不習慣的。”
程影求之不得,趕緊地:“對啊媽,你總不能在附近隨便給小美找個學校吧?”
她是這麼討厭她這個嫂子,討厭到毫不遮掩的地步,我真想逆了她的意跟婆婆搬回去住,讓她空歡喜一場,可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被狗咬了,哪能有再咬回去的道理?
我唯一難過的是,程誠不肯來看我。
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身體哪裏都疼,半夜根本睡不好,親戚同事都來看過我,那麼多人的關心,卻填不滿因為一個人而空掉的心。
三姐來看我的同時,還得兼顧著小美以及她家裏的那兩個小孩子,所以能夠來陪我的時間很少,大多時候隻有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做夢夢到程銘,他死前我最後一次在醫院裏看到他,他就那麼躺在冰冷的地方,不肯再看我一眼。夢裏驚醒的時候,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我想吐。
早上八點灰色的天空,快下雨的樣子,穿了衣服趁沒人的時候偷偷出了醫院,去花店買花的時候,店員看到我,擔心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也許,在她看來,我更像個死人的樣子,我對著她笑了笑,“我沒事,謝謝。”
去墓地的途中下了雨,我打著傘站在他麵前,聽著雨水的聲音,看著冰冷的墓碑上他的笑容竟然覺得傷口不那麼痛……
我知道我病了,病得很嚴重,為了一個已經離去的人,徹底磨掉了自己生的意誌。
程誠來的時候,我正在墓地出來不遠處的亭子裏,因為沒有車,所以回不了家。
出來的時候我沒帶手機,也沒打電話給他,卻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從車上下來的他,身著黑色的襯衫,整個人看上去冷漠而嚴肅,他走到我麵前來,冷冰冰地道:“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我站起身,在他眼裏裏看到的那個我,無比的狼狽。
他生硬地回答我的問題,“因為我知道,為了他,你已經瘋了。”
我望著他,笑了下,不想去遮掩自己內心的想法,坦誠了跟他:“我來找他,是因為你不在,我見不到你。”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嗎?”他輕笑了下,“你太天真了林以深,你把我當成替身的時候我都沒想過要離開你,但並不表示我願意看著你因為他不在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活著。”
我沒有話。
他:“上車,我送你回去。”
完全一副不想跟我扯上關係的態度。
我才知道,自己這些天以來對他的期待,有多可笑。
“好了,回去吧!”這一次換我來。
我已經想通了:隻不過是被姓方的那條狗惡心到了,就算要報複,也是去報複他,而不是在這邊報複社會。
上車後,他沒有開車,靜靜地打量了一下我之後,問:“冷嗎?”
“有點。”
答完,他沒話。我睜開剛剛因為難受閉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開車吧!不用管我。我沒事,死不了。”
他拿了外套過來給我,嘲諷道:“對於一心想死的人所的話,我可不敢認同。”
回去被醫生罵了一頓自然不必,輸液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打電話,不過是離開一小半天,便弄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失蹤了,全部都在找我。程誠打完電話回來,站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倒是想知道,等會兒見到他們,你那老臉該往哪裏放。”
“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多大關係啊?”想起他跟許瑜打電話時溫柔的樣子,我的心就悶悶的透不過氣。雖然過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可生病的時候卻還是希望他在身邊。
他坐到床邊,望著我插著針管的手背,輕輕握了握我的手,然後幫我理了下有些淩亂的額發,聲音沒帶任何感情卻很輕柔,“等會兒許瑜過來,我會跟她一起回去,你不要趁沒人的時候又偷偷跑了。你又不是小孩子,這個世界上的人,沒有誰該為你的任性買單。”
這一刻的他,很溫柔。
我的心有過瞬間的凝滯,不過很快,就有人打斷了這一幕,從外麵風風火火跑進來的,不是許瑜,不是我的三姐,不是任何關心我的人,而是,程影。她一進來就狠瞪著我,劈頭蓋臉對著我狂吼,“你神經病啊你!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啊?弄得全世界都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