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回家,廊下的風鈴仍然歡快地發著風過得聲音,高大的椰樹葉子仍然隨風飛舞,院裏的三腳梅仍然燦爛地開著,遠遠沒有到荼毒的末期。
我如常喚著凝凝,凝凝沒有像以前那樣柔聲應著出來迎我,我心猛然跳動一下,凝凝哽咽的聲音傳來:不要怪陽晨,他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沒有告訴他,是我勾引的他,他不知情,你要罰就罰我好了,孩子生下後,我跟你走,你是殺是剮,我不會有半分怨言。
如海浪撞在礁石上,瞬間激起萬丈的水珠,我歎口氣,進屋抱住伏在程睿寒腿邊的凝凝。她很悲傷,深深的悲傷和恐懼,她的眼淚如流了千年貝母的眼淚,每一顆都孕育著珍珠的長大。
心疼的失去了呼吸,隻想凝凝不再悲傷,隻想凝凝避開。這是我和程睿寒兩個男人的事,她那麼嬌弱,不能受到任何的傷害,哪怕是一點,我都會心碎。
坐在我坐位上的男人喝盡杯中的酒,微微側著身子凝視我,我對上他如深井一樣深邃的眼神,非常深,非常銳利。
雖然在媒體看到過他,但麵對麵接觸,有很大的不同。他的氣場非常大,即便屋裏有很多保鏢,但他一人就壓下了所有人的氣勢,如王者一樣含威不發,就這樣冷靜地看著我。
我平淡地看著這個男人,即便他有千君萬馬的江山又如何?即便他擁有龐大的商業帝國如何?即便他是人中之龍又如何?
就憑一點,他就及不上我,他很寂寞,沒有愛。其實我是同情他的,這樣苦苦地戀著一個女人,卻得不到她一個笑容,一份感動。
我淡淡地看著程睿寒,程睿寒也平靜地看著我,當我喊出凝凝的名字後,凝凝石化般驚怔。我心疼地撫開她粘在眼淚上的發絲,讓她回房,我來和程睿寒談。
如果程睿寒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如果程睿寒從心裏愛著凝凝,那麼他應該要明白,不能讓凝凝繼續受到傷害,否則即便他再次強占凝凝,那他這一輩子和幸福無緣了。
凝凝哭倒在我懷裏,我輕拍著她的背,告訴她別怕。程睿寒擱下筷子,轉身仔細看向我,他的眼神如寒冰一樣深沉,隨後越來越淩厲,帶有鋪天蓋地龍卷風的蕭瑟,殺氣騰騰,凝凝嚇得在我懷裏不停哆嗦。
我繼續輕拍著凝凝的背,如果真要選擇,隻要凝凝平安幸福,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在我知道凝凝是誰後,我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哪怕要我的生命,我也不後悔。因為這一世,我遇到了我最愛的女人,和我最愛的女人有過最快樂的時光,我很坦然,不後悔。
很快凝凝被程睿寒的保鏢給拉開了,看得出來,這個保鏢對凝凝很是照顧,很小心地不讓凝凝受到一點傷害。突然地我腦海裏跳出一個念頭,這個男人值得信任,即便我有什麼不測,這個男人仍然會保護凝凝,我的心一下子放寬了許多。
那幾個保鏢身手不凡,單打獨鬥一個我問題應該不大,但幾個好手同時對付我,我立馬處於劣勢。
凝凝被圈在牆角淚如雨下,真是不忍心看到她哭得淚眼婆娑。我身上的拳頭越來越多,我現在不僅不同情程睿寒,反而為他感到悲哀。這樣一個生意場上無比睿智的男人,在情商上卻是低能到弱智。
他越是這樣做,越是讓凝凝心走得更遠,對凝凝這樣性情的女人,高壓隻會適得其反,懷柔才會收她的心。
胸腔湧起一抹鹹腥,喉管也泛起一絲異常,不由自主地我咬緊唇。凝凝不錯眼神地望著我,在我臉色有異時,不顧一切撲到在我懷裏護著我,哀求程睿寒,放了我,她願意立刻就跟他走。
凝凝從未對我說過一句多情的話,哪怕我們擺酒那天,她都沒有說過她愛我。但那一刻她擦掉眼淚,回轉身子望著我,訴說她的愛,她的感情,當她說願意用她的命換我的命時,我閉上了眼,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眼裏的淚,雖然這淚是喜極而泣,是心靈綻開花的海洋,是初見優曇婆羅花時劇烈得震撼。
有女凝凝,我這一生無憾,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