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完畢他沒有放她離開,讓她陪著他午休。躺在他那張極具男性化硬床上,她毫無睡意看著藍色的床單,他摟著她的腰身,很快就睡沉。不過他休息的時間不長,也就二十來分鍾就被鬧鍾鬧醒,他沒有立刻起床,把頭埋在她的發際,深深呼吸好幾次,方起床工作。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她出入方大,程太太的招呼聲越發密了。一些玲瓏的員工開始和她套近乎,有位中年女性更是在電梯口等候她,逢迎邀她去看時裝秀。
期間她遇到高總,順道到高總的辦公室坐了片刻。杜一帆跟在身後,她也就沒有過多言語,隻是和高總道別時,鳳目有了濕潤。
高總心裏歎息著,但麵上當沒有看到她眼裏的悲傷,和藹地說著要她保重身體的話。
他是說話算話鐵石心腸的人,一日他存心挑了她一個錯,逼著她在方大的門廳站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她見到了很多方圓地產錦城分公司的人,還有安南曾經工作過部門的人,在他人詫異驚奇的眼光中,忍受著不斷升騰的極端羞恥,低著頭站著。回蓮郡當夜,她就病了,夜裏大聲喊著安南,快離開方大。
他坐在床邊看她蒼白的臉,彎彎的黑睫毛在床頭燈的折射下一片陰影。
沈亞玲擔憂地說:“程董,別太逼迫小夏了,已經到了她的極限。今天下午我陪著她,她看到李勇和方圓的人過來開會,幾乎支撐不住自己,李勇稱她程太太時,要不是我托住她,她當場就會暈倒。”
他給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到陽台上看雨霧下的樹林,沉沉說:“亞玲,現在已經壞無可壞了,索性壞到極限。”
沈亞玲翕動著唇,自責道:“程董,若不是我不小心,你和小夏不會到這樣。”
他靠在白色鏤空欄杆上,點燃一支煙,緩緩地吸著:“也好,她知道也好,我心裏也輕鬆許多,有些事即便麵上能逃避,但逃不出自己的心,該來的遲早會來,該麵對的總有一天要麵對。”
“可是,這樣下去,小夏馬上就會崩潰。”
沈亞玲極為焦慮。
他瞧著如星星之火的煙頭,淡淡說:“山窮水盡時應該怎麼辦?別指望著山會自動給你讓開一條路,唯有破釜沉舟,加速事物的進程,當事物壞到不能再壞的時候,就會出現轉機,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沈亞玲暗暗琢磨他的話,他如此強勢逼迫夏小凝接受他,雖然方式方法極端,但夏小凝也有了隱隱地改變。被強製整天圍著他團團轉,心思自然而然也轉到他身上,原來對他不聞不問,現如今也知道他要穿什麼衣服,晚上歸不歸家,中午在幹什麼,公司有些那些重要的員工,對程太太的稱呼也已經由抵觸到習以為常。
煙絲若有若無漂浮著,他凝視著這抹煙霧,緩緩說:“如今就好比一個門檻,這個門檻就是心理關,關口內外就是冰
火兩重天,現在是她最難熬的時候,我若是心軟,她就過不了這一關。”
沈亞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看不懂他,也看不透他。前一陣子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夏小凝,夏小凝也就瞬間感動。這一陣子又跟地獄來客一般,能讓夏小凝改變?
一夜的夢囈,一夜的頭疼,次日被他拉起床,她伏在枕頭上幽怨地看他,他掀開被子清冷地說:“起來,隻是感冒而已,別搞得跟病西施一樣,我不吃你這一套。”
幽怨的眼神變得刻骨地恨,他冷漠道:“夏小凝,別以為眼神就可以殺死我!我的對手多了去,若是各個都用眼神殺得死我,還輪不到你殺我,我早死八百回了。可你給我好好看清楚,我活得好得很!不僅有你這個如花美眷侍候,我的集團也越來越龐大。”
咒著他下地獄,但也隻撐著起床給他收拾打理,病中他的需求一樣也沒有少,還得給他送飯,夜裏還得侯著他歸家。
不想從他,但後果就是變本加厲的折騰,結果還得入他的心願。她漸漸放棄一切希望,麻木得如影子一般。
病好後,她整個人如脫了個形,單薄不少。
一日給他送過午飯返程,行到離蓮湖不遠的公園,天空飄著五彩的氣球,她趴在窗前看向色彩鮮豔如鮮活心的氣球,輕聲說:“自由多好啊。”
杜一帆從後視鏡看向她,她眼裏有著渴望,他猶豫著說:“夏小姐,你好好跟程董說說,或許他會同意你到這裏走動走動。”
她雖然說著他不會同意的,但晚上她到書房給他續茶水的時候,她摳著手指甲小心翼翼對他說,想去公園坐一坐。
他吹拂著碧螺春,沒有答話,她黯然了神情,轉身離開書房。
在她走到門邊,他叫住她:“小凝,過來。”
她折轉回到他麵前,他擱下茶杯,把她拉到腿上,撫著她的長發柔了聲音說:“明天要是不下雨,你可以去轉轉。”
黑曜石的眼神猛然有了一絲光彩,她舔舔唇不確定看向他,他深邃的眼神有著山山水水。
夜裏他極度索取著,天明他滿意地伸懶腰,擁她入懷道:“小凝,隻要你明白你現在的身份,做好程太太的本分,你會得到更多。我可以允許你每天到附近公園散散步,不過我也先警告你,我放你出去,你自個也要知道分寸,要是再發生酒吧的事,那麼你這一輩子別想再邁出蓮郡一步。”
她暗暗打個哆嗦,但也為有了小小的自由高興。
每日送走他後,她都獲許一個半小時的公園散步時間。清晨的公園極為熱鬧,遛鳥的,唱歌的,跳舞的,舞劍的,她一邊呼吸著自由的氣息,一邊貪婪地看著臉上掛著笑臉晨練的人。及至後來,她固定到碧水潭邊,看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婦。
這對老態龍鍾的老夫妻雖然臉色爬滿歲月的溝壑,但神情恬淡溫馨,老太太已經不能走動了,老爺爺推著輪椅,不時和老太太說著天南地北的趣事,老太太幸福地淺笑著,兩人到潭邊,會找一處石凳,靠在一起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