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針尖對麥芒的人遇到一起,也算是老天開了天大的玩笑。這世間的緣分真是說不清楚,白小姐各方麵都配程董,程董對白小姐也算難得的柔情照拂,但偏偏白小姐約程董在98度炭燒見麵的時間,遇到了夏小凝,自此世界亂了套,變得麵目全非。
電梯到了一樓夏小凝低頭隨人群往外走,杜一帆攔在她麵前小聲和氣地說:“夏小姐,程董讓我送你上班。”
夏小凝愣了一愣,哽咽道:“不用了,杜師傅,我坐地鐵去。”
杜一帆快速把夏小凝拉進電梯按B1:“夏小姐,你這是何苦?”
夏小凝拿著白帕子擦眼淚,沒有說話。進得車內,杜一帆猶豫許久方說:“夏小姐,程董真得很喜歡你,為你把一眾情婦都打發的差不多了,讓一個常年在花中臥的男人做到這樣,你知道要下多大的決心?前幾天你得罪他的表姐楊主任,你知道楊主任對你多大的意見?
雖然楊主任不是程董的親姐妹,但她以娘家侄女的身份常年累月在程董母親跟前呆著,你可知小姑最難纏?那天老太太把程董叫回家,話雖然沒有說到絕情的份上,但也固執的,不準你進程家的門,程董那幾天哪裏也沒有去,就在家陪著小心。你可知程董多傲氣的人?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你也不能太執拗,好生和程董過下去。”
前幾天發生的事回放在眼前,那天楊麗萍走後,程睿寒回家獨自在客廳坐了許久才到臥室,之後好幾天沒有回龍騰苑。她拆線那天回來,神情也是壓抑的煩悶揪心,她也沒有多想,更不用說關心了。
難不成他還想帶她回他家?想到這裏,夏小凝從心裏升起深深的恐懼,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跟著他去他的家,她有自己的夫家,有自己的愛人,她還想著盡快還完帳離開錦城,如果以後她的下半生要和程睿寒綁在一起,對她來說比坐牢還痛苦。
即便他貌似看著為她做出一些付出,但她不愛他,也接受不了他的生活方式。感情的事不是找同類項,各方麵條件匹配就可以結合,感情的事更像選鞋子,華麗的鞋子未必穿著就舒坦合適。而人生長路漫漫,除父母外,丈夫就是自己這輩子最親的人,在以後的歲月裏,相互的契合,相互的愛惜珍重,相互的愛護包容才能攜手走到生命的盡頭。
如果隻為麵上好看,選一款人人羨慕的漂亮鞋子,可是這鞋子穿上如美人魚的腳。每一步都如尖刀一樣剜心,每一步都是泡沫,每一步都是自取滅亡,這樣奮不顧身的付出才能到達王子身邊,可最終的結局仍然是悲劇,
再則且不說程睿寒根本就把她當應召女,剛剛還說她不知天高地厚,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說他高高在上俯視她的頤指氣使,哪裏有一點點的平等尊重?如果夫妻之間如主人和奴仆之間的關係,這樣的日子和牢籠有什麼分別?這樣的生活能有幸福?
人為外在的事物付出很多,到頭來,讓自己內心安寧的未必是物質,更多的是找到一個讓自己心境平和安定的心靈歸宿。而家庭的幸福感決定性影響心態,一個人遇到不愉快的事大不了可以逃避,可以選擇放棄,但家庭不幸福那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若隻為麵上的榮華,囚禁自己的心到死亡,那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不好的人,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窗外的景物飛速後退,滾滾紅塵中心的歸屬不會改變。自兒時她就把自己交給了陳安南,不論是生活環境還是感情都是合縫的緊密,陳安南如她身體的另一半,不能分,不可分,也分不了。
夏小凝擦掉眼淚,疊好帕子,輕聲說:“杜師傅,謝謝你,我和安南還完程董的賬,就會回榕城,以後不會再來錦城。”
杜一帆看後視鏡裏的夏小凝,漂亮的丹鳳眼隱隱紅腫,臉上雖然敷著胭脂,但神情卻是無盡的悲傷。
他不由地歎口氣,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眾生皆不可免。
任程董位高權重職場情場順風順水,終究遇到了他的劫數。
任夏小凝羅敷有夫,終究逃不脫命運的網。
想到夏小凝還幻想著離開程董,離開錦城,怕是希望越大,失望越深。他不敢想象夏小凝走到最後,發現始終走不出程董的羅網,會不會失去精神支撐而崩潰。
連續幾天夏小凝如靈魂出竅的行屍走肉,非常沉默不再多嘴,不再亂說話。接陳安南的電話她也非常小心,走到陽台用很輕很輕的閩南話交流,講完電話後她會呆在陽台上默默地看無盡的蒼穹。
這段時間,程睿寒盡可能推掉繁多的應酬,實在推不掉他也盡早回家。一日他比預計回得早,他推開臥室門,見夏小凝邊哭邊數從玻璃罐裏倒出的星星,雪白的床單上黃星星和綠星星分外刺眼,他沒由來的頭重腳輕,急速離開家去酒吧喝酒。
隱吧的老板黃覺見到久未露麵的程睿寒,獨自前來神情恍惚,不由暗地吃驚。他熱絡地招呼程睿寒,把程睿寒安排到私密的包間,又招了幾個色藝頂尖的小姐陪侍。
那小姐一怔,隱忍受傷,跪伏在他腿邊,極盡歡顏端過酒杯靠近他的唇,程睿寒一飲而盡。伶俐的服務員馬上斟酒,數杯下肚後,程睿寒的臉色越發陰冷。
一直陪在他旁邊的黃覺扒拉開跪伏在地的小姐,按住杯子擔心地說:“程哥,你今晚也喝了不少了,要不我把三哥他們幾個叫來陪你打打牌?”
黃覺頓時頭大,看來他這個哥感情遇到麻煩了。也是奇了怪了,程睿寒向來視女人為草芥,不把女人當回事,是誰家女人這麼有能耐,讓油鹽不進的程睿寒動了凡心?
隱吧是個會員製的酒吧,門檻極高,來玩的人非富即貴。每次程睿寒來玩,老板都親自陪同,小姐們都是極有眼力的人,哪敢怠慢一分,自是笑得比花還嬌。
黃覺見這麼鬧下去,程睿寒怕是要醉得不省人事,他趕緊叫上他的司機兩人一起把程睿寒架上,送程睿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