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幾乎是顧錦城的話音剛落,她就果斷的接腔,冷笑一聲,“當初有機會你不說,現在離婚了你來說,顧錦城,你從來都不是這麼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人,你這是怎麼了?”
林念佳的話說的顧錦城啞口無言,可還不等他開口,她又繼續道:“我老說林修自戀,這會子才發現你比他更自戀,你是不是以為我林念佳這輩子非你顧錦城不可了?我告訴你,誰也沒有站在原地等誰的義務,你也一樣。”
冷不丁的被林佳佳這麼一嗬斥,顧錦城愣住了,背脊挺的僵直僵直,黑眸幽深如潭,抓著林念佳的手掌卻更緊了,唇色蒼白,聲音低沉:“你就那麼喜歡林修嗎?他比你小,你們不合適。”
他抓著她的手臂很緊,青筋暴起,他低低的嗓音沙啞破碎,濃重的失落感透露著,像迷失在森林中被拋棄的小鹿。林念佳的心揪了一下。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合適呢?起碼他是真心喜歡我,把我當寶貝,跟他在一起,起碼不用我去費力的迎合他,像傻瓜一樣,被人棄之如蔽。”她微微笑著望他,眼裏沒有一滴淚,忍著胸中的淚意澎湃,洶湧如潮,忍著血氣翻湧。
所有的情緒都強自忍著,用最絕情最無情最殘忍的方式狠狠的刺傷他,也刺傷自己,她用這種傷敵三千自損八百的笨辦法報複他,打擊他。
一直以來她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要去理他,不要去想他,當他是陌生人,漠視才是對他最狠的報複,可到頭來,不管她如何的告誡自己,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她恨他……
“你連聽我一句解釋都不願意嗎?”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逼視著她的眼睛,他的手微微的在顫抖,唇色蒼白。
林念佳幾乎是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錯覺了,如果不是錯覺的話,她怎麼會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卑微的乞求的味道,雖然隻是一點點,一點點,可她真的聽到了。
顧錦城會乞求她?顧錦城會示弱?這真是她聽過最大的笑話,她想大笑,卻笑不出來,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她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說:“從你遞給我離婚協議書的那刻起,我們就完了,任何解釋都淹沒不了我對你的恨意,而且抱歉,我沒那麼大的度量,我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所以對不起,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從今以後你也不要再來和我糾纏不清,擺出這副曖昧不明的態度,你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顧先生。”
轉身離開,不去看顧錦城瞬間變得蒼白的可怕的臉色,不去看他眼裏的震驚和溢於言表的痛不欲生的眼神。
她害怕她會心軟,會心疼,即使她再不願意承認,她心裏也清楚的知道,她愛他啊,那麼愛那麼愛,愛到心都碎了。
“我愛你!”
林念佳剛走到門口,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劈頭砸下,她頓住了腳步,身體慢慢的變得僵硬,眼前變得模糊,她緩緩的,緩緩的轉過頭,眼眸亮的嚇人,眼神卻是迷離的,她看著他,好像是沒聽清他說什麼,呆呆的問:“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低低的聲音,似乎被風一吹就吹散了,輕輕的,似乎是不敢置信,她問的特別的輕。
顧錦城大步走過來,把她抱入懷中,抱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骨頭了,揉進血肉了,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愛你,念佳,我愛你。”
這一次她聽清了,眼裏的淚終是落了下來,她任由他抱著,不反抗也不主動,她先是低低的笑著,然後笑的越來越大聲,笑的那麼歡快,笑的滿臉淚水,可那笑聲仔細去聽卻是濃重的落寞與哀傷。
林念佳走了,顧錦城長久的坐在書桌後麵的椅子上,仰著頭看著潔白的牆壁。窗外的月光灑在地板上,混合著書櫃的陰影,交織成明暗交接的清輝,冷冷的。
他的黑眸冰冷而迷茫,怔怔的長久的一眨不眨,可他的側臉太過冷峻,望過去給人一種沉著冷靜沉思的錯覺。他總是這樣,不溫不火,好像不論什麼大事都掌握在他的控製範圍,哪怕是發呆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壓迫。
魏如萱端著一杯茶進來,看見他的神情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走到他旁邊,輕輕的茶杯放在桌上,從後麵環抱住他的脖頸,下巴抵在他墨玉般的頭發上,溫言軟語的問他:“在想什麼?”
顧錦城的思緒突然被拉回,怔了下,感受到脖子被人抱著,他閃了閃神,不動聲色的把她的手拉下來,道:“沒什麼。”
這個動作是那個女人的專利,她以前總是喜歡在他忙得焦頭爛額做實驗的時候從後麵偷偷的一驚一乍的勒住他的脖頸,吊在他身上,笑的眉眼彎彎的撒嬌:“錦城錦城,你有沒有想我?”
不管他多少次嗬斥她她都沒臉沒皮像沒事人一樣當場點頭受教,下一次還是我行我素。他下意識的不允許別的女人對他這樣做。
“剛剛那位林小姐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她是誰啊?”魏如萱沒感覺到顧錦城的變化,順勢倚靠在書桌上,問。
顧錦城眼裏閃過一絲戒備,轉瞬即逝,不動聲色的打開筆記本電腦,淡淡的回:“以前的同學而已。”頓了頓,“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省的你爸擔心。”
“沒關係,反正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我爸要是知道我在你這兒肯定放心。”魏如萱像是沒聽懂他趕人的言外之意,撒嬌似的抱住他的胳膊,臉頰貼著他的衣服,“錦城,我留下來好不好?”
顧錦城眸色一沉,“如萱。”聲音裏帶著微微的警告。
魏如萱神色黯了一下,還是趕緊站起來,“好了好了,我走,飯我已經做好了,你趕快吃完把碗放在水槽裏明天張媽過來洗。”
跟顧錦城這麼久,她知道每次他獨獨叫她名字的時候多半就是已經生氣了,還是不要挑戰他的底線。她愛他,更怕他。
他就像迷霧一般,有時候她明明感覺到她已經很接近了,可走的越近越發現他離的越來越遠。他的心就好像被一隻密不透風的大鐵桶包裹的嚴嚴實實,她怎麼都看不透。
顧錦城點了點頭,算是答應,魏如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揚起聲音說:“以後不要隨便到這裏來,有空就去裝修新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