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譏諷的笑著,一點都看不出來狼狽和難堪,從容不怕轉身準備離開。

呆不下去了,這麼大的地方,卻沒有他的容身之地,再呆下去不過自取其辱罷了,帶著濃重的失落,他挺直了脊背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

顧錦城是個太過驕傲的人,即使在最窘迫的情況下,他亦笑的出來,用最高傲的姿態去迎接一切。

林念佳愣了愣,聽了顧錦城的解釋,她目瞪口呆說不出話,心頭如鈍刀子割肉,撕拉的疼著,她伸出手想要去挽留她,卻在伸到一半的時候僵硬住了。

她現在實在是沒有任何立場去挽留他的,他是他,她是她,沒有了那張紙,他們隻是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隻是見了麵打聲招呼的關係。

眼睜睜的看著顧錦城孤寂的背影越走越遠,知道消失在走廊拐角處,裏麵有醫生探出頭來叫她:“家屬!家屬過來!”

“來了!”林念佳趕緊回頭跑過去,顧錦城頃刻被拋之腦後。此時最重要的是林修的命,別的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他活著重要。

走進搶救室,醫生對她說:“病人已經沒大礙了,可是腦部受到強烈的撞擊,要過幾天才能醒,也許醒來之後他會不認識一些人,不要驚慌。”

林念佳登時還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驚吼一聲:“您是說傳說中的失憶症?!”

林念佳目瞪口呆的反問。她現在真不知道她現在時該哭還是該笑,笑的是林修居然得了這百年難得一見得稀罕病症,哭得是他要不認識人了,她該怎麼跟他的父母交代啊。

“俗名是叫這個。”醫生老實的承認。

什麼亂七八糟的俗名洋名的,她就知道林修可能要失憶了,可能不認識人了。可能要從一個絕頂美少年變成一個小白癡了。

繞是他父母再好的脾氣也肯定會繞不了她吧?

她可真是個掃把星,自從林修和她在一起之後就沒遇見過一件好事,先是額頭被劃了一道口子永久性毀容了,然後又是差點被車撞死,他上輩子跟車反衝吧?

林念佳很具有娛樂精神阿Q自己,奈何她現在的心情實在笑不出來。

了解了病情,林念佳失魂落魄的從搶救室出來,然後坐在長椅上,緊緊的盯著大理石地麵,然後,良久良久,她給劉元打了一個電話。“喂,劉元,林修出車禍失憶了。”

醫生和護士做了例行檢查後便出去了,並囑咐不可讓他吃生冷刺激的東西,林念佳一邊點頭一邊認真的背著醫生的每一條囑咐。

正午的陽光溫暖明亮,靜悄悄的撒進病房,在屋內凝成一片金色的光暈,晃的有些讓人睜不開眼。

關上門,林念佳回轉過身子,眼神靜靜落在林修淌在金色陽光裏的臉龐,他沒看她,正皺著眉和悠閑的磕著瓜子的劉元說話。

她及輕的歎口氣。

短短幾個月,她就進了兩回醫院,而且都不是自己生病,真不知道她是該哭還是該笑。看來今年她身邊的人真是為祖國的醫療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

“林少爺,你說你沒事往大馬路上跑什麼跑,就算是想試試到底是車硬還是人硬,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肉往上撞不是?你還真把自己當超級塞亞人啊。”

當時他正在和人賽車,接到林念佳的電話他差點沒嚇死了。一路就狂飆到醫院,問了醫生才知道他出了車禍可能會失憶。

但看到林念佳嚇的都呆滯了得精神,他沒敢去責怪她,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口不擇言,他理解。幸好林修這廝出來之後還認得人,精神還挺好。

不過他很納悶,平常那麼小心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被車給撞了?

聽了劉元的話,林念佳的頭垂的更低,心內一陣愧疚。

林修見狀,不動聲色看劉元,涼涼的開口,“我都病成這樣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麼超級塞亞人亂七八糟的,沒事別老看那些沒營養的漫畫,瞧瞧你這娘炮的樣子,怪不得顧若曦不要你。”

“喂喂喂!你都病成這樣了,說話能不能積點口德,好歹我也千裏迢迢的來探病,你就這樣對待客人的?”劉元翻著白眼,這家夥,有力氣跟他吵嘴看來是真沒事了。

林修微微一笑,優雅又紳士。

“你算不上客人,頂多是個衰人。”

劉元被氣的原地暴走,想上去撕爛他那張欠揍的嘴又怕弄傷他,隻能恨恨的用眼神殺死他。

林念佳“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倆人上輩子肯定是冤家。

兩人齊齊看向林念佳,林念佳一陣驚悚。

滿室寂靜。

空氣靜靜流淌在陽光中。

林修和劉元眨巴著眼睛看著林念佳,不知道該說什麼,林念佳也一樣望著他們,嘴唇動了動,也沒出聲,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解釋她異常的行為。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別看林念佳臉上一臉平靜,心裏其實悔的腸子都青了,現在的情況實在不是她該笑的場合,林修是為了救她才傷成這樣的,否則這會躺在這的就不是他而是自己了,可自己竟然如此沒心沒肺的還能笑出來,真真是良心被狗給叼了。

她越想越覺得愧疚,在他們倆人的注視下臉色也漸漸紅起來,就在紅暈占領了耳根,而又像臉部蠢蠢欲動,試圖占領整個高地的時候,林修的咄咄逼人的舌頭又發揮作用了。

“林念佳,我這張臉算是被你給毀了,你說怎麼辦吧?”頭上包著紗布,林修懶懶的瞅向林念佳。

自從對她有了別的心思之後,他就再也不叫她‘林阿姨’了。

林念佳心裏的愧疚,歉疚,亂七八糟的疚糾結到一起,她呐呐的瞟一眼林修慘不忍睹的臉,小聲的說:“還是整容吧,整容錢我付,真的。”

情況到了這一地步,再不整容就真的不行了,禍是她闖的,他是為她受傷的,她必須擔當起這個責任,她不嫌花錢,真的。

“哈。”劉元很不厚道沒繃住給笑出來了,被林修一個狠狠的眼刀射過去,想停住笑來著,可惜沒忍住,抖著肩膀,無聲的笑,跟篩糠似的。

“你就不能說點我愛聽的嗎?”林修氣急,不由的沉聲,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