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牆而立,仰望天花板的安苒深吸一口氣,她好像無意間窺探到那樁表麵光鮮無比的婚姻背後的陰暗麵,不過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情況--雖說莫迦瑄喜歡流連花叢,討厭被束縛,但他是個商人,利益最大化是他的行為準則,看來安宗凱開出的“價位”,值得他毫不猶豫的“出售”自由。
既然父母大人親自來查房,她就沒辦法溜出去了,電梯廳那邊安靜下來,未免被抓現行還要多費唇舌去解釋,果斷原路返回。
“不是說他們結婚後,姓宋的那女人就會馬上離開,餘款早打過去了,她不但繼續跟莫迦瑄出雙入對,還代表他給苒苒送花籃,她什麼意思啊?”沉默良久的夏婉婷再次出聲,不過話題已經轉變方向,看來是接受了安宗凱的意見。
“宋培琳是個聰明人,知道那件事迦瑄不可能不查,她要是敢反悔,就算我們不追究,以迦瑄的作風也絕不可能放過她,該怎麼做,不必我們再去提醒她。”安宗凱口氣輕鬆的回應夏婉婷。
嗯?這裏麵還有宋培琳的事,搞什麼,無間道?
雖然夏婉婷同意安宗凱的說法,但事後還是頗具誘導性的征詢安苒意見:“苒苒,雖然迦瑄說要接你回莫家,但你也看到了,他現在忙得連抽空來一趟醫院的時間都沒有,怎麼能照顧好你呢?所以呢,出院後還是先跟媽媽回家休養,等他公司那邊情況穩定下來,你的身體也徹底康複,再搬到他那兒去,你看這樣行不行?”
莫迦瑄如罌粟花,早就聽人反複談及他的毒性,可見了他的冶豔,還是不覺沉溺,一旦花謝見果,想戒已非易事。
但她雖然身體孱弱,可骨子裏還是那個多次遊走在死亡邊緣的雪蘭,那樣的痛苦都能忍,也不差一個“戒毒”。
隻是,她一直為偷了安苒的幸福而感到問心有愧,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繼續享受原本不屬於她的寵愛,可她現在身無分文,妾身未明,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所以,早在夏婉婷開口之前,她已經決定要跟莫迦瑄走--那個萬惡的資本家,她白天給他當老黃牛,晚上給他做胭脂馬,足有三年,現在她落難,到他府上小住幾日,也不為過吧?
對於安苒的回複,夏婉婷雖表現得憂心忡忡,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後半夜開始下雨,天亮後非但沒見晴,且雨勢愈發凶猛,這樣的天,要還是莫迦瑄和雪蘭之間的約定,多半要泡湯,但今次和他有約的是安宗凱夫婦,所以他秉持所謂職業投資人的操守,信守承諾的準時出現。
安苒靜靜的看著莫迦瑄,一個多月不見,他雖恢複清爽利落,卻消瘦的駭人。
見到安宗凱和夏婉婷,莫迦瑄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隻是淡漠的點點頭,對安苒更是連正眼都沒給一個。
一眾前來探望的親友商量替安苒好好慶祝慶祝,結果莫迦瑄一邊翻看手機,一邊略顯不耐的從旁潑涼水:“言叔有過交代,說她需要靜養。”
見眾人尷尬的僵在原地,安宗凱忙站出來打圓場:“看我真是忙糊塗了,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還是迦瑄有心,今天就請大家先回去,我們改日再聚。”
待大家陸續離開後,還在翻看手機的莫迦瑄冷淡的來了句:“走吧。”
安宗凱應聲:“嗯……走。”
莫迦瑄麵無表情:“也不勞您二老費心。”
安宗凱:“怎麼?”
莫迦瑄意味深長的說:“今天的榮泰期貨並購案,您老若不親自到場,不怕橫生枝節?”
安宗凱斂了笑容:“你……”
莫迦瑄收起手機,上前兩步,微微俯身湊近安宗凱耳畔,皮笑肉不笑道:“我記得您老信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了所有突破,我決定向您老好好學習。”
安宗凱:“……”
再次冷場,安苒主動站到莫迦瑄身側,笑容溫婉:“爸、媽--有迦瑄在,你們盡管放心的去忙正事吧。”雖然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波動,但畢竟是第一次這樣稱呼安宗凱夫婦,仔細分辨,還是能捕捉到她嗓音中的一絲顫抖。
莫迦瑄微微側目掃了她一眼。
但安苒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激動不已的安宗凱夫婦身上。
因為她終於肯承認他們,所以她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
於是,最後隻剩自己拎包的安苒跟在雙手插兜的莫迦瑄身後來到地下停車場。
看到那輛紮眼的紅色保時捷,安苒愣了一下,她記得莫迦瑄說過等他升任ceo,馬上就去換一輛更拉風的,怎麼還是原來那輛?
轉念一想,他貌似欠了安宗凱一大筆錢,哦,就算想去敗,也是心有餘而財不足。
嗬……換做是她背負巨額外債,肯定一早賣掉這車抵利息,他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死要麵子呢!
來到光可鑒人的車身前,回想與它的初見,那是在她和莫迦瑄相識一周年,他當上投資經理的當天,為犒賞自己訂購的。
車提回來後,他眉飛色舞跟她炫耀,說他買房買樂和買她,外加再買這輛保時捷,花的錢全是他自己賺的,隻要她心悅誠服地讚上一句“經理大人英明神武!”,並開口求他取悅他,他就載她出去兜一圈……
說實話,她對珠寶了如指掌,對豪車卻是一竅不通,可她實在看不慣他那副奸徒得誌的模樣,於是她個外行信口鬼扯:“紅的?最討厭這種俗豔的顏色了,還就隻有倆座,帶個大件都沒地方裝,等我也成了像你一樣的暴發戶,就買輛黑色的路虎攬勝……”
當時他們正和一家期貨公司頻繁接觸,對方老總有個爽朗風趣的公子,曾順路接送過她幾次,有一回還被莫迦瑄撞見……雖說後來買賣沒成,公子也出國,但她記住了公子那車,寬敞舒適,比出租車好太多,就叫路虎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