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揚說完,隋圓沉默半晌,突然反問:“你說了這麼多,證據呢?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是我做的?就憑我經常送包裹,有犯罪時間嗎?還是憑案發時我不在崗位上?或是憑我去溫美美的公寓時被王阿姨遇到?難道我不能去看看那棟房子,想自己租一間嗎?”
“這些都不是,而是我們的法醫在王阿姨的指甲裏找到了屬於你的肌膚纖維組織,王阿姨被大家製服時你在樓下,所以你要怎麼解釋她為什麼會抓過你?”
隋圓一怔,說不出話了。舒清揚踏前一步,緊盯著她,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像白瑛耍盡心機,最後還是被你看破了一樣,你現在也不過是在重複她的路而已。你們是同一類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猶豫犧牲別人的那類人!”
“不是,不要把我和她放在一起!她喪心病狂,殺了她的親姐姐,殺了完全不會威脅到自己的人,而我是在幫我妹妹報仇!劉敏也不是什麼好人,明明有能力自力更生,卻偷別人的東西,還因為別人過得比她好,就在背後惡語中傷人家。王阿姨就更不用說了,她要是不訛詐我,我也沒想要殺她。她們都是咎由自取!”
因為氣憤,隋圓全身都在發抖,帶著哭腔說:“我是為了我妹妹,白瑛殺了人,不僅逍遙法外,還過得快樂富有,而我妹妹卻連屍骨都找不到,甚至沒人知道她死了。我不殺她,我妹妹死都不瞑目啊!”
“不,你原本是受害者,原本可以利用法律手段來解決問題,可是你卻選擇了和白瑛一樣的做法,把自己變成了加害者。這也證明了你所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達到個人心理上的滿足罷了,化解你對你妹妹所抱有的歉意,好讓自己心安,僅此而已。”
回應舒清揚的是隋圓長長的慟哭聲。
“從小到大,我妹妹都比我漂亮,也比我聰明。大概正是因為她的個性太張揚了,我父母不怎麼喜歡她。後來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差,在他們眼中,我妹妹化妝也好,穿超短裙也好,都是壞女孩才會做的事。直到高中時我妹妹懷孕了,我父母就徹底放棄她了。其實真相不是那樣的,那晚我們去補習班,回家太晚,有人堵截我們,我妹妹就是為了救我,才被那些壞人禍害的。可是我父母卻對她冷嘲熱諷,我怕父母也那樣對我,所以不敢說出真相。”
審訊室裏,隋圓一邊說著話一邊抹眼淚。王科問:“你一直對她抱有歉疚吧?”
“是的,後來她留書出走,實際上我們暗中有聯絡,她還對我說她過得很好。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會對我笑著說她沒事。我聽說她在舞廳工作,很擔心,想讓她回來,她就傳了照片給我,說已經和男朋友分手了,不過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照片就是我妹妹和溫馨的合照,她說溫馨挺照顧她的,讓我放心。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聯絡,後來不管我是打電話還是發消息,她都沒有回應了。我隻知道舞廳的名字和溫馨這個人,可等我找過去的時候,舞廳已經關了,據說老板娘也被抓了,沒人知道我妹妹。我隻好改為打聽溫馨,過了好久,才打聽到舞廳關門之前溫馨就離開了,她離開的時間剛好就是我和我妹妹失聯的時間。直覺告訴我,我妹妹的失蹤跟她有關係,可不管我再怎麼打聽,都沒人知道溫馨的下落。
“等我工作後,自由時間多了,就一邊工作一邊尋找我妹妹的下落,卻沒有消息,直到我應聘到魅思整容醫院,看到了溫美美。一開始我以為溫美美就是溫馨,後來越看越覺得不像,照片裏的溫馨很清純,但溫美美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網紅,很漂亮,卻沒有氣質,而且我妹妹說過溫馨的出身,她不該懂得護士專業技術。我暗中觀察,發現溫美美的臉都是整容的,她為什麼要整成和溫馨一樣的臉,肯定是有原因的啊,所以我就趁著送快遞,在她的房間裏放了針孔攝像頭,又暗中調查她以前的經曆。”
隋圓通過整容這條線,去尋訪具有一流技術的整容醫生,最後找到了楊明川那裏,可惜楊明川得了腦出血,什麼都不記得了,她隻好放棄。直到她在竊聽器裏聽到了王勇訛詐溫美美,才知道溫美美原名叫白瑛。她又從白瑛這條線開始調查,了解到了她搞詐騙以及姐姐和母親的死因,再聯想到她整容成溫馨的模樣,她猜想白瑛是怕再被人追殺,才會改名換姓,利用溫馨的臉和身份,來到新的城市生活。
王勇說溫馨人間蒸發了,她想大概是被那個狠毒的女人殺了,而她妹妹可能是因為跟溫馨走得近,發現了白瑛的秘密,也被無辜地殺害了。在明白了這個事實後,她感到了絕望,絕望的盡頭則是憎恨,那時她就發誓白瑛是怎麼對付她妹妹的,她就以牙還牙,讓白瑛自食惡果。
隋圓後麵的供詞與舒清揚的推測相差無幾,王科問她為什麼要使用兩種毒藥殺害白瑛,她說她不知道光是浴鹽能不能讓一個人死亡,反正氰化鈉已經弄到手了,使用它的話,還可以把警察的注意力轉移到徐太太或是白瑛自己身上,所以就用了。
隋圓已經恢複了平靜,她很配合,什麼都交代了。傅柏雲在審訊室外聽著,又看看舒清揚,舒清揚麵無表情,傅柏雲忍不住問:“你這麼腹黑,你妹妹知道嗎?”
舒清揚不明所以,瞥了他一眼。
傅柏雲說:“我去法醫室問過了,他們根本沒有在王阿姨的指甲裏找到屬於隋圓的肌膚纖維組織,你在詐她。”
舒清揚挑了下眉,道:“你是怎麼從警校畢業的,三十六計裏有招叫無中生有。”
“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假如她不上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