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我叫小艾,聽媽媽說,咱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咱的第一聲發音是“哎”。

不要問我姓什麼,因為我是棄嬰。哈,麻煩您收起您那同情的眼神,像我們這種入了濺籍的人,沒有姓,實在是一件很常見的事。

人家說,風滿樓成了八街九巷煙花地的第一樓,不是因為有京城第一豔姬柳扶風,也不是因為有彪悍婀娜風韻猶存的花疊翠花媽媽坐鎮,而是因為有我頭牌小艾。

嘿,您別不信,雖然我家花媽媽曾經給了我一個十分中肯的評語:“這孩子,五官分開看,兩個字,普通。合起來看,也沒見有什麼別樣的風韻,還是老老實實的普通著。”但是咱仍舊是頭牌中的頭牌,八街九巷頭號遞牌子的頭牌,小艾!

咱能承各位姐兒不棄,得了個頭牌的名兒,全憑咱生就了一雙劇毒無比眼睛。隻要從客人進門到被我帶入廂房這段短短時間,咱就能把他的職業喜好摸個8九不離十。到時姑娘們投其所好,自然是事半功倍,客似雲來,生意興隆,恭喜發財,並賀新年。

說白了,我的存在,就是促進了資源的合理分配。人家也叫幹我們這行的為龜公,或者大茶壺。

嘿,誰說女孩子就不能做龜公了?俗話說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啥行業幹到極致,都能出極品。

去年,咱以十四歲妙齡,榮登八街九巷煙花地“最推動生意興隆人物”寶座,要知道,以前可都是各屆花魁當選,從無例外的啊!這充分說明,咱大茶壺也有春天。

說的多麼輝煌輕巧,其實咱背後也有本難念的經。不是咱有意來抱怨啥,咱生就了一個濺籍的身份,還能指望別人對咱多好了麼?甭管您心裏頭咋想的,為了咱家花媽媽的生意考慮,有人扇了咱的左臉,咱也得把右臉陪著笑湊上去,哪位大象把咱踩成了二維的,咱也得記著把芳香留在大象大人的鞋底。

不過……嘿嘿嘿……對不住對不住,咱一個沒忍住,嘿嘿嘿……

“怦怦怦!”咱一個機靈,看到對麵坐的那尊冷麵菩薩,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哎哎,不瞞您說,咱堂堂一頭牌,見了花大娘,就成了塊麵疙瘩,任她捏扁揉圓了。比如現在。

花大娘敲著桌上的銀錠,怦怦怦,怦怦怦。

斜著眼看著我:“說吧,這字據,還有那外頭候著的家夥,都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茶壺不做,改做姐兒了?”冷笑冷笑,笑得咱習慣性肝顫。

“那個……”撓頭,顧左右,不敢言他。

“說!”花大娘獅吼功上陣,我立刻繳械:“是是是是這樣的!……”

“大娘您還記得大概一個月來的那三個官府的人麼?”

“就是那三個便裝的捕快?”花大娘不愧為過目不忘、文成武德的前前花魁,凝神細想片刻,就給出了準確答案。

點頭:“沒錯,就是過來拐彎抹角地查失蹤姐兒的那三個。”

媽媽杏眼一瞪:“那跟墨家二公子有什麼關係!你小子少跟我扯皮!”

媽呀,嚇死我了。眼睛大了雖然秋波送得動人,可生起氣來也格外嚇人,那眼珠子跟要掉出來似的。看她臉皮翻書一樣翻了十幾年,咱還是習慣不了。

抖抖索索地陪著笑:“就是,就是……”

其實這話說起來也簡單。在這花街,又有哪個不想拖了這濺籍呢?可我堂堂,啊不,區區一個大茶壺,雖然是個名壺,月錢稀少、打賞憑天,又能存得下什麼錢來?花媽媽可以不要我贖身的錢,可是由賤籍改良民的銀子呢?關係呢?除了走些歪門邪道,把主意打到出入花街的大人物身上,咱還能有什麼辦法?

麵前這位爺二十出頭,眼亮若星,寬袍大袖,牙白的衣裳翩若流雲,風流倜儻,端的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