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被人坑得那麼慘,而且還是女人坑了我。
當時,墓門一關,我便無退路了,狂罵著“孟雅琴你這個賤人,老子要整死你!”。但無濟於事,數百鬼類群湧而來,欲置我於死地。
這些古時波斯鬼,也許都是當初下葬的時候,被關在墓室之內的。他們生前不得出,死後亡靈也隻能呆在墓室內。幾百年過去了。生人進入,激發他們凶性,那真是一個個麵目猙獰,下了狠手地要搞死我。
很快,我已是遍體鱗傷,隻能再一次施展血解焚邪,與數百鬼類同歸於盡。老子不能活,鬼也一個也別想活!
我從牛皮包裏掏出匕首來,劃破了手心、腳心、腦頂、胸口,感覺全身血湧不止,大念著“血解焚邪”咒。以身為法器,以血氣為符引,以命數為攻擊賭注。
效果很快產生了。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感覺到一片片紅光在全身爆發出來,一個個猛鬼被紅光所染,煙消雲散,個個發出驚天的慘叫。圍湧而來的,紛紛後退,撞牆、撞頂,就是逃不出近乎封閉的墓室去。
我倒下了,倒在金銀錢幣之中,倒在一堆堆骸骨之上,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
當我又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太陽正當空。光線暖暖,我身在一座巨大的湖邊。
湖水淡藍藍的,冷風吹起片片漣漪,景致很美。而我。竟然在湖灘之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真搞不明白了。我一身冷透,肚子饑餓無比,好虛弱。
看看電子手表,都過去三天了!我有些擔憂,小七呢?她所在的大巴車應該去新疆了吧?
戈璧灘夜裏多遊魂,但白天陽氣重,群鬼退去,司機肯定會恢複的,然後能開出去,回到大道上的。可我呢?站在湖邊,舉目四望,巨湖靜靜,四周是茫茫戈璧,已然不知身在何處。
血解焚邪並沒有要了我的命,身上的傷疤卻有感染之勢,一身疼痛不已。我趕緊給自己酒精洗傷口,上了藥、弄上紗布。
我取了羅盤出來,一陣撥調,找出了方位,並發現了向南的方向,有人類陽氣所在。
餓得不行,嗓子也幹透了,我喝了些湖水,清涼涼的,然後便朝著東邊步行而去,身上乏力,又餓得頭暈眼花,走了差不多三公裏,周圍還是戈璧,沒有植被,間或能看到死去千年不倒的胡楊,大地上無一活物。
實在堅持不住了,頭暈得厲害,都有幻覺出現了。就在我的前方,是一個比較繁華的西北城鎮,人來車往,但我怎麼走都到不了那裏。
最終,我再一次暈倒在地,我以為我真的會死了。
可誰知我再次醒來時,居然躺在醫院裏,頭頂、手心、腳心、胸口都重新包上了紗布,傷口腫大、疼痛,打上了點滴。
病房是單人的,沒有護士在旁邊照顧,卻有一個我熟悉而仇恨的女人----孟雅琴。她穿著白色的翻毛領大衣,一派迷人性感,看著我,溫柔道:“醒了啊?”
當時氣得我想從床上跳起來殺了她,但身上感覺沒多少力氣,全身都痛,傷處更疼,連罵她也是聲音沙啞:“你這個死賤人,你他媽快坑死老子了!你不是發財了嗎?怎麼還在這裏?給老子滾!”
孟雅琴倒是淡定,說:“你別這麼激動。我沒發什麼財,倒是把你給撿回來了。我走了,誰來照顧你?”
“滾!你特麼為了錢財,把老子關在裏麵,你自己跑了。現在又來充好人了是吧?滾,老子不要你照顧!”
孟雅琴無奈地笑了笑,說:“是是是,當時我是一時貪念,可我出去之後……”
她還真把當時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原來,她提著金銀幣出去的時候,剛到了大坑處,那裏燒屍的火都還在燃燒時,突然地底冒起了洶湧的清水來。大地像開了一道大口子一樣,震顫了起來,場麵相當嚇人。
孟雅琴嚇得丟了絕大部分的金銀幣,爬出大坑逃命。等她逃到帳篷那裏,來不及拿自己的其他東西了,隻能拿到錢包。出來一看時,整個大地都在沉陷,越野車、帳篷、工具等等都被吞下去,洪水冒了上來。
也就在墓室的位置,似乎大地聳起了一座船形,就在洪水裏飄浮了起來。
孟雅琴已經顧不上我了,跳上最遠處的一輛越野車,瘋狂地開車逃啊逃啊。身後,洪水漫漫;反光鏡裏,船形大地已帶著我漂得越來越遠了。
等她終於安全了,再回頭看時,墓室位置的船形大地已經隻剩下一個黑點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巨湖。她的身上也就帶了七枚古金幣和三枚古銀幣,整個盜墓隊的成果也就那樣了。
不過,孟雅琴還是有些悔恨,便開著車,在茫茫戈璧上追著漂浮的船形大地。但巨湖太大了,她繞著遠地追,也沒辦法,反而最終車子沒油了。
孟雅琴用羅盤定位,然後棄車走到了天亮,竟然來到了新疆哈密市邊緣的一個小鎮上。她休息了一下,雇了驢板車,拉了幾桶汽油,趕回了棄車處。
拉驢板車的維族老鄉一見那湖,居然嚇得臉色蒼白,大叫著“鬼湖”,迅速卸了汽油,趕著驢車跑了。
孟雅琴繼續帶油上路,沿湖邊追著。那時候她還真是心善了,覺得我不會死,就是死,也會有屍體的。因為船形大地帶著我在漂,總會到岸的,她居然想給我收屍。
果然,三天之後,這娘們兒真把我給找到了,那時我已經昏迷在湖邊了。
聽完這一切,我沉默了一會兒,沒鳥她。她卻說:“大士,你覺得那是鬼湖嗎?”
“鬼湖個屁!地下水湧而已,用不了多久,湖都會消失。那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羅布泊。”我冷冷地斜了她一眼,然後閉上眼睛,“有吃的沒,老子餓得慌!”
孟雅琴轉身就出病房去,說給我準備好流食了。
沒一會兒,她端了一鍋米粥來,居然喂我吃。我吃了三大碗,感覺挺飽了,馬上要了她的手機,往小七的手機上打電話。
小七聽到我的聲音,焦急得不行,哭著問我在哪裏。
我隻是說那天晚出了點事情,我現在安全了,過些天就能見到她,讓不要擔心我,並詢問她的情況。
小七安心了些,說她當天晚上在車上醒來時,司機正開著車子瘋狂逃命,因為眼前突然洪水漫來了。
聽司機說了情況後,小七傷心欲絕,以為我活不成了。打我手機,根本接不通了。她想下車找我,可司機和乘客們都紛紛相勸,讓她不要來找我,戈璧灘上怪事多,搞不好連命都沒有了。
結果,小七到了烏魯木齊,找到了同學陳瓊,暫時在她租來的房子裏住了下來,但也是情緒低落到極致,身體也不好,水土不服,其時又懷了孕,藥也不敢亂吃。
當然,得到我平安的消息,小七喜極而泣,問我在哪裏。我堅決不說,隻是說在養傷,傷好了就去見她。
小七知道我的行當會遇風險,也懂我的脾氣,也就隻好不多問,我們結束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