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讚周對錢孫愛不是普通的不滿意,而是灰常灰常的不滿意。原因就是他殺了盧九德。別看兩人平日裏不和,但畢竟都是宦官,還有點香火情。俗話說,物傷其類兔死狐悲嘛。再者,錢孫愛撥亂反正之後,居然都沒有給他升官,實在是豈有此理。他還以為錢孫愛在記恨他阻撓公主監國的事情呢。
其實錢孫愛給誰也沒升官,因為還來不及。他可不覺得這是彈冠相慶的時候。所以韓讚周來的非常慢。
這幾天錢孫愛身邊的這幾位大將還有謀臣,除了左世雄負責城防和保安工作抽不出身,其他的都是在他家吃住的。他們總是拿著幾張地圖,還有各地的緊急奏報做縝密的安排研究,日以繼夜的工作。
饒是如此,錢孫愛都感覺一個腦袋不夠用的。
韓讚周跟電線杆子一樣往大廳裏一戳,幹巴巴的說:“首輔大人找下官不知道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錢孫愛看了看案牘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隨意的拿起一封,盡是些這裏要錢,那裏要人,還有彈劾官吏的陳詞濫調。和眼前北伐的要務不沾邊。暗想,要做大事兒一定要勞逸結合,我可不能像諸葛亮一樣活活累死,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對不起全天下的老百姓啊。
他為自己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借口,於是放下毛筆,對大家說:“諸位,這些日子以來,大家為了北伐複國,真是勞苦功高。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所以我提議咱們今晚放假,痛痛快快的喝兩杯。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到韓讚周大人了,感覺甚是親熱,咱們不醉不歸怎麼樣?”
陳子龍立即搖頭:“喝酒誤事,我滴酒不沾,而且還有好多的賬目等待審核,就不和你們湊熱鬧了。諸位大人請隨意。”
“你是個工作狂,我也不勉強你,其他人怎麼樣?”
大家都笑著說願意作陪。於是錢孫愛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伸了個懶腰,拉著韓讚周的手親熱的走出大廳,吩咐下人:“知會少奶奶一聲,我要在他的院子裏請韓大人喝酒,叫李少奶奶、顧少奶奶過來作陪。”他可沒敢讓董小宛來,害怕挨耳光子。
徐小嬌最開始的時候還不願意,他正在跟呼拉圖公主較勁呢,不為別的,就為了呼拉圖有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而他沒有。再者呼拉圖是個公主的身份,他害怕錢孫愛哪天把外來戶扶正。可畢竟她還是識大體的,覺得錢孫愛最近為國為民的確辛苦,也應該給點好臉色。
這樣一來韓讚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推辭:“這,這怎麼好,按理說我們這些人都是不能夠進內宅的,更何況是首輔大人的姬妾還來作陪,使不得使不得。”
錢孫愛指著楊承祖說:“你別他身份高多了,他隻是我家的一個家將,也不知道見過我老婆多少次了也不見外,更何況咱們份數兄弟。”
楊承祖受寵若驚的說:“我家大將軍從來都沒什麼架子,把我們這樣的人當成一家人來看待,我等怎麼敢不拚命為他。韓大人您就不要推辭了。”
韓讚周一愣,問李定國:“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以前在大人府上隻是個奴才,大人和夫人也從來不把我當做外人看,和氣的好像一家人一樣。”
“那我真要見見你這些夫人了。”
錢孫愛等人來到院子裏的時候,綠意紅情還有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已經把宴席準備好了,一共兩桌。錢孫愛和重要的將領們做了一桌,身份稍微差一點的也坐了一桌。這些人都吃慣了山珍海味美味珍秀,對桌子上的鮑魚海參並不感冒,對兩壇子雨前甘露釀製的梅花禦酒也沒多大興趣,隻是等著看錢孫愛的夫人呢。
就在這時候,徐小嬌穿著一身戎裝,攜手李十娘和顧眉從屋子裏款款大方的走了出來,也不說話,由桌子上提起酒壇子,慢慢的斟上一碗,端起來,轉了半圈,朗聲說:“眾位大人,眾位將士,徐小嬌知道你們即將出征,我雖然不能隨夫遠征,但精神總與你們同在,請滿飲此杯。”
喝完之後,她又挨個桌子敬酒。來到韓讚周麵前的時候,發覺韓讚周拿著個小酒杯正在顫抖,顯然是挺不好意思的,於是朗聲一笑說:“韓大人,怎麼不幹杯。”
韓讚周心裏叫苦,錢孫愛的女人跟他本人一樣那麼猛。結結巴巴的說:“嫂夫人,我,我這個,量淺,不能盡興啊。”
徐小嬌深知韓讚周在朝廷裏的分量,嫣然一笑,指著窗外說道:“在朝廷韓大人是我夫君的兄弟,在外麵將士們是他的手足,此處沒有外人,將來你們要共用一條命,同使一條心,不如就在這清風明月,浩瀚星空之下起個誓曰:同生死共命運,不離不棄齊保大明。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