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浩浩蕩蕩,洶湧澎湃,期間無數星辰相互碰撞轟擊,伴隨著一陣陣轟然爆炸聲,皆粉身碎骨,化作五顏六色的塵埃,在烈焰的灼燒中,漫天星碎閃耀著各色的豪光,紛紛灑灑,撲撲簌簌,就好像在烈火中涅槃的鳳凰舒展雙翅,震動起片片火羽,在颶風的纏卷下,洶湧彌漫於星空天際。
熊熊火海與星雨風暴之間,還哪裏看得到驪龍的影子?
不知怎的,風未涼心裏莫名地為驪龍捏了一把汗。甚至他的腦海中分浮現出了濃風火雨吹過臉麵,雖不覺痛楚,卻真實得曆曆在目。
忽然,火海星雲中綻開一抹黑光,仿佛一朵黑蓮悠然地盛開出來,黑蓮的當中,站著化作人形的驪龍,他隨手一招,便見那火海星雲倏然攏成了一條洪流,圍繞著黑蓮旋轉鼓蕩,最終都流進了他的掌心之中。
風未涼大驚。因為他識得這一招便是地藏七義經中的攝義。土能攝一切生物,令安住自然界中我喻攝取一切善法於大覺心中
攝義與載義雖然都是吸收力量的法術,但其實並不相同。載義,乃是將力量借由自己的身體,轉移到大地中;或從大地中提取力量,借由自己的身體發揮出來的法術。自己的身體隻不過是個介質而已。因此,不論吸收多少力量,最終都會釋放出去,對自己本身並無任何影響。
然而攝義卻是將力量吸納進身體裏,化作自己的力量。而這就需要自己的身體具有強大的容納力。就好像一杯水隻能盛少許的水,但是浩瀚汪洋卻可以盛無法衡量的水一般。此時此刻,風未涼也感覺到,自己就好像是一隻杯子,隻能吸納少許的力量。而眼前這個驪龍化作的黑袍男子,卻能夠吸納宇宙星河和神獸離火的力量,且看起來就好像一個人輕描淡寫地飲下了一杯酒那樣容易。
這便是所謂的器量吧。
這時,大勢至菩薩忽然又不失時機地說了一句:“法王,你覺得人生痛苦麼?”
“何其痛苦啊!”風未涼心有所感。但他沒有察覺的是,這樣凝視著驪龍,被叫做法王卻也不會向先前那樣覺得別扭了。
大勢至菩薩又笑了:“所以死亡是一種解脫麼?”
“沒錯。身體死了,元神來到另一個世界。對於從前的世界便再無掛礙,就算想幹涉也無法插手。因此,在這般無奈的情況下,心卻反而輕鬆了。”
風未涼實話實說。雖然生前他生無可戀,但當他從寄生妖刑天妖首的口中聽說徐婷瑤的遭遇後,心還是劇痛而憤懣,因此才拚死也要除去刑天妖首,讓妖狼王冷月恢複神智。
“可是,這隻是無奈啊。心還是有所掛牽的吧。”大勢至菩薩似乎並不想放過他,這讓他覺得佛門弟子有些時候有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殘酷。但大勢至菩薩根本不理會這些,仍舊用春風般的話語,刺痛他的內心,“其實還是擔心徐婷瑤和武媚吧,但隻是無可奈何!”
“你……”風未涼有些冒火。他本不是個會與人做口角之爭的人。但大勢至菩薩的話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內心,讓他忍不住有些氣惱起來。
大勢至菩薩卻毫不理會風未涼的情緒,直將目光投向了在宇宙虛空中與諸神戰鬥的驪龍。
“如果是無奈的放下,恐怕比糾纏其中更痛苦吧。”大勢至菩薩說這話時,驪龍已經發起了猛攻。他飛身騰躍,左掌心擎著的如意珠飛速旋轉,綻放出五顏六色如的光華,如水幕般傾瀉下來,鋪灑在他身體周圍。他的目標並非盤古,而是四處奔走的豎駭。
就好像一條遊蛇在追逐飛鳥,驪龍拖起的長影,跟隨著不斷輾轉騰挪於星辰間的豎駭,蜿蜒遊弋。豎駭自知不敵驪龍,隻好拚命地四下逃竄,雖然速度還算迅捷,但隨著驪龍氣定神閑的緊追不舍,他的腳下已經亂了步伐,“地藏,你不要追了,不要追了!”他緊張得大喊大叫。
“可是,若是能回到紅塵俗世,以法王的能力,又能如何呢?仍舊是無可奈何吧。”大勢至菩薩一邊遠觀驪龍地藏追逐豎駭,一邊繼續說道,“不論是生是死,都是無可奈何。靠死尋求解脫,也不過是為了逃避。然而就算能逃出紅塵,也逃不出自己的心吧。法王,你說呢?”
菩薩的話語,一字一句,就好像一把重錘,不斷地敲擊著風未涼的內心,他的心越來越痛,越來越悶,仿佛有一股力量企圖衝將出來,卻偏偏被死死地憋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