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做了一個手勢,那是在召喚部署們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緊接著,他的身子一彈,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影,刺入了那灰白的夜色中。頓時,一道道灰白的身影也羽箭似的射出,刺破黑暗,又融入黑暗,緊緊地追隨著魏征,好似暗黑色的流行拖起了長長的掃尾,飛也般的掠過草海,衝上了濤濤的滻河。
河麵上陡然掀起浪潮,他們各自施展功法,腳踏波浪飛速前進。但眨眼間,那浪潮似乎活了起來,一朵朵浪花化作一隻隻水做的大手,一把把拉住一個個人的腳踝,生拉硬拽地往水下拖去。
隻聽見耳邊噗噗聲連響一片,每個人都心知肚明身邊發生了什麼——一個個戰友,被拉入水下便再沒了動靜,他們都已經沉屍在了這茫茫滻河中——但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們去搭救戰友了,他們必須趕在黎明前衝破眼前那座古城的結界,越過城牆,為後來的戰友們打開大門——否則死亡將更加慘重。
他們是死士,他們告訴自己,在邁出這一步之前,他們就已經死了。死亡是他們的歸屬,他們注定要步向死亡,並用最純潔的微笑來迎接它——但在這之前,他們要取得勝利。
虎牢鎮的城門已經近在眼前,他們的戰友已經死難過半。百餘人掙脫浪潮的席卷。他們不欲衝向幸福的彼岸,卻要打開通往另一個天地的大門。
撕空刃脫手而出,在半空中化作巨大的尖刀,就好像天狗的利齒,狠狠滴撕咬向包裹在虎牢鎮城外如氣瘴般森然扭動的怨念結界。
刀尖刺入結界,就聽到一聲尖利的嘶嚎在夜空中炸響。利刃劃破結界,一聲聲哭號便響成一片,臉麵不絕於耳,就好像千百人被殘忍地殺害之前,那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樣的動靜,震驚得這些死士心頭發麻,渾身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背後冷風陣陣,吹得他們直打哆嗦。
即便是參加過大小百餘戰的他們,也無法形容聽到這種淒厲哀嚎時那悲戚莫名的心境。
隻有魏征,仍舊冷靜地凝視著撕空刃,飛速地展開結界。他雙手結印操控神兵,眼中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嚴肅而神聖。
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哀嚎中,撕空刃終於將這怨念結界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魏征的目光更加明亮起來,“走!”他輕聲地發號施令,但他確定每一個人都會在這雷鳴般的哭嚎中聽到他這短促的一聲。
他身子一動,已經化作一道閃電,射入了那道裂縫之中。其餘的死士也緊隨其後,從結界的裂縫中穿入。
但並不是全部。就在這時,河麵陡然掀起軒然大波,一條條身披鱗甲的怪魚躍出水麵。它們最小的都有一米多長,渾身布滿了蒼白的荊棘似的魚鱗,腦袋如鯰魚一半,長著一張布滿獠牙利齒的闊嘴,身子確如鯉魚似的肥厚而寬大,但它們的胸鰭卻像翅膀一張展開,以確保它們可以飛翔在半空中。而最可怕的是,它們的肚子下,卻還長著三對螽斯般尖利的蟲足,每一根都好像錐子般尖銳。
它們長大了滿是利齒的嘴巴,吱吱地叫著,就好像天空中陡然降下的冰雹砸在冰冷的冰麵上,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它們的眼睛也轉為紅色,飛撲上來,撲到正向結界中飛躍的死士的背上,三對蟲足立即插入了死士們的身體,隨著它們扇動翅膀般的胸鰭,被帶上半空,又迅速地墜入濤濤河水之中。
這些死士,作為仙道唐門太宗的弟子,修為其實不弱。若非他們神情緊張地隻顧著向結界內衝刺,又怎麼會被這些螽魚擒獲?他們其中不乏凝丹境界的高手,甚至還有練氣境的強人,被這些螽魚擒獲的一刹那,他們便反手掙紮,與螽魚搏鬥。但奈何那些螽魚已經先發製人,渾身又披掛著比鋼鐵還厚重的荊棘鱗甲。因而除少數人斬殺了螽魚得以脫身外,其他的人終究難免葬身魚腹的厄運。
魏征已經躍上的城牆,跟隨他的隻剩下三十多名死士。他們一個個如夜梟一般,躍下城牆,飄然劃破黑夜,落入城中。他們要打開城門,迎接後來的大部人馬。
可是剛剛落地的那一刹那,四周忽然燈火通明。魏征舉目一瞧,卻見一個由千餘玄宗妖怪組成的方陣,亮出刀槍斧鉞,正嚴陣以待地麵對他們。
這不由得令他一陣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