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榴樹下的聘禮(1 / 2)

我叫郝呦鹿,出生在北京,成長在上海。由於神經係統問題出生後直到五歲都不能下地走路,所以姥姥給取名叫呦鹿,呦呦鹿鳴,希望我長大之後能像隻小鹿,永遠活蹦亂跳。

有次姥姥被醫生的診斷書氣哭,因為醫生說我這輩子根本沒有恢複的可能性。

姥姥這人倔強,凡事不肯認輸,於是她決定用她特有的辦法幫我解決。

一個下大雪的夜裏我被姥姥往棉被裏麵一裹就背著離開了醫院。

那夜風雪很冷,姥姥的臉凍得皸裂發紅,可我整個身體熱騰騰暖的似個小火爐舒舒服服睡了整路。直到姥姥推開一座荒廢老廟的大門,我才被土台子上長相周正威嚴,裹著一身落雪的黃袍的泥胎塑像嚇得清醒過來。

姥姥把我放在破舊不堪的圓蒲團上,自己冒著嚴寒在這陰冷的老廟裏又是磕頭又是哭訴了整整三天三夜,說城隍爺爺能不能開開恩,小鹿是個特別善良乖巧的孩子,能不能別讓這孩子的命運這麼淒慘,就給她一雙腿吧,就讓她長感受一下下地走路是什麼滋味。

接著,姥姥拉出個鏽跡斑斑的大鐵盆,把一堆黃紙元寶蠟燭燒了下去,突然抓起我的小手來。當時我有點怕,哭著問姥姥幹嘛抓小鹿的手,姥姥說:“小鹿你別哭,姥姥是不會害你的。”說完,就用小刀割破我的手指,沾著我的血下了一張生辰八字。折好之後壓在了城隍爺雕塑的腳底下。

火盆裏火苗竄動,把姥姥的臉照得明一陣暗一陣的,我爸媽發現姥姥帶我失蹤之後終於找到了這件破廟門口。

“媽,裏麵冷,再待下去您跟小鹿都會凍死的。”我在媽在外麵懇求,由於姥姥貼了張靈符在門栓上,她跟爸爸根本進不來,隻能在外頭哭到撕心裂肺的。

可在破廟呆了三天的我卻根本沒覺得冷。

姥姥精神矍鑠,幾乎是口氣生硬的指著城隍爺在罵:“好你個城隍,我們誠心供奉你,你卻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這麼好的孩子也不願意救!”說完,姥姥好氣道:“如果這是你自己的孩子,我看你著急不著急。”

說完,姥姥把用血寫成的生辰八字丟在火盆裏燒成灰燼。

“小鹿!爬起來給你爹磕頭。”姥姥冷不丁的對我說。我一時傻了,我爹不正在外麵麼?“小鹿。”姥姥指指城隍老爺:“給你城隍爺幹爹磕頭。”姥姥讓我認城隍爺當幹爹,看看城隍爺那嚴肅的臉,我挺怕的,結果被姥姥硬拖起來,趴在地上咣咣咣的給城隍爺磕了三個響頭。

“叫爹。”姥姥命令我,我早嚇的哭了起來:“爹——”

姥姥手指瘋狂的掐算著,突然她渾身一抖,嗚嗚的哭起來,她說,天意,難道一切都是天意麼?她大喜過望又難過的要死,複雜的表情在她臉上交替糾結著。

姥姥終於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隨手將門栓上貼的一張黃色的符篆揭掉,通的一下,我爸媽打著滾就跌了進來,“媽,您到底幹什麼啊,大冷的天把孩子帶到這種地方來!”我媽得岔氣,我跟姥姥沒事,她倒是險些就要暈厥了。

“小鹿,咱們回家。”姥姥底氣十足的說,邁著套在大棉褲裏的長腿,抱著我,走在咯吱咯吱的雪地上。

這一切都似一場夢,現在我長大了,五歲的最後一個月間,我的病奇跡般痊愈起來,漸漸能跑能跳,甚至比正常的孩子更結實些。

後來爸爸工作調動,我們全家才離開了居住很久的北京老院子,前往上海定居。

今天,我終於從學校拿到了大學的入取通知書。

我爸媽因為這件事高興壞了,唯獨姥姥,從始至終一副憂心忡忡,好像我上大學根本不是個好消息。

“小鹿不許去上大學!”姥姥厲聲說。

“媽,您老糊塗了,這又是幹什麼!”我媽氣的厲害,重點大學,說不上就不上啊?

夜裏失眠又口渴,我就拿著水杯到客廳想倒杯水喝。路過姥姥臥室的時候突然發現姥姥臥室門沒關好,燈還開著,她不知是沒睡覺還是說夢話,正在房間裏跟人嘀嘀咕咕,不停的唉聲歎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