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剜我心生珠,醫爾心頭寵(1 / 3)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

戲台上,說書的人說到此句,刻意放緩了語調,聲音中有著穿透紅塵萬物的滄桑。

台下人群中,阿狸啃著手中的林檎果,素淨小臉上那雙黑葡萄一般晶亮的眸子裏卻是溢滿了欣喜之色,絲毫沒有被戲詞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難得的上一趟街趕一趟圩,脫離了娘親的魔爪,似乎這世界都是她的了。

“給。”少年狗尾擠過人群,站到了阿狸身後,手中舉了一隻糖狐狸往阿狸麵前送。

“糖狐狸耶!狗尾你對我真好!”阿狸接過狗尾手中的糖狐狸,舉過頭頂,迎著陽光,看那琥珀色的晶瑩剔透的小狐狸,尖鼻子長眼睛,還高高翹著一條大尾巴的樣子,可愛得緊。

這麼可愛的狐狸,她可舍不得下口,掏出手帕將糖狐狸仔細包好,放進腰間小包中。

狗尾見狀,“怎麼不吃?”

阿狸按了按腰包,衝狗尾甜甜一笑,“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糖狐狸,留著做個紀念。”

“隨你。”

狗尾嘴角抽了抽,素日就知道阿狸喜歡斂財的小性子,他掏錢買的時候,還擔心被阿狸一頓臭罵的。如今看著阿狸這麼細致的將自己給她買的糖狐狸收了起來,唇角不由得勾了一絲淺笑,有些難以察覺的小得意。

台上絲竹聲起,說書人已撤,暖場的醜角出來翻跟鬥,阿狸忙扯了狗尾的衣袖,“看戲看戲,好戲開始了。”

狗尾瞧著阿狸頓時沉迷戲中的模樣,不由得好笑,“這戲看了十幾遍了,你也不膩?”

“怎麼會膩?”阿狸將手中啃得隻剩一半的林檎果塞在狗尾的手裏,“看不懂的人才會膩,你不喜歡看,就呆一邊啃果子去。”

“……”狗尾瞧著手中那隻剩了一半的林檎果,咬了咬牙,將其塞進了袖中。

兩人正專心看戲,不知從何處鑽出一個黑瘦少年,拉了阿狸的袖子拽著就跑。

阿狸反應過來,見用力拽著自己的人是鄰家的鐵蛋,忙道:“鐵蛋,你拽我幹嘛,我正看得入神——”

“阿狸,你家出大事了,快回去吧,你娘好像出事了!”鐵蛋一臉著急,隻恨阿狸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阿狸聽得心裏一咯噔,忙追問,“鐵蛋你說清楚些,我娘了出什麼事?”

“不清楚,反正你家裏突然來了很多很奇怪的黑衣人,我悄悄跟著過去看,你娘她,你娘她……”

阿狸著急得很,見鐵蛋沒說清楚,隻得追問道:“我娘怎麼了?鐵蛋你吞吞吐吐的,話都不能說利索麼?”

鐵蛋低了頭,臉上閃過一抹嫣紅,吱唔道,“你娘……算了,阿狸,你還是自己去瞧瞧吧。”

“自己去就自己去,鬼知道你是不是唬人的!”阿狸甩了鐵蛋的手,回頭看了一眼戲台上的人正幽幽唱著“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壁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好好一出戲,又沒能看到結局。

阿狸心裏雖有些怨念,卻還是更加掛念娘親的安危,隻得撥開人群,拔了腿往家跑。

狗尾跟在後麵,拎了鐵蛋的衣領,臉黑成了炭一般,對著鐵蛋拷問:“阿狸娘出了什麼事?”

鐵蛋紅著一張黑瘦的臉,在狗尾的威逼之下,吐出了一句話:“阿狸娘大白天的偷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