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一去不複返。本文最快\無錯到 抓 機閱 讀.網
步綰綰的斷尾處焦黑一團,一直無法收回,這些羽,絲絲縷縷滲進血脈之中,想自己用小剪子修一修都不行。
夜滄瀾放下書,抬眼看她。她正盤腿坐著,一手托著斷尾,一手舉著小剪子,想下手又不敢,愁眉苦臉,惹人心痛。
“綰兒,他不會在乎的。”他用書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低聲勸她。
“可是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理我了。”步綰綰滿眼的委屈,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師傅,他如今是四界之主,誰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事呢,我很害怕……旒”
夜滄瀾幽靜的雙瞳裏湧起幾絲憐意,輕輕拉住她的手,輕聲說:
“別怕……”
他話未說完,一陣腥感的血又湧上了喉頭,他趕緊鬆開步綰綰的手,轉過頭,用帕子緊掩住唇,劇烈地咳嗽起來偶。
他五髒都受了重傷,這樣的咳血已經越來越頻繁,他很痛苦,可是沒親眼看到步綰綰幸福之前,又舍不得閉上眼睛。
“師傅。”步綰綰趕緊湊過來,給他輕揉著背。
夜滄瀾把帕子握緊,不露聲色地擦幹淨唇上的血漬,微微扭頭,低聲說:“快到烏石鎮了吧,在那裏停一停,我要把夜家軍的事做個交待。”
“好。”步綰綰把頭探出馬車小窗,對著外麵大叫:“到烏石鎮停一下。”
“好嘞。”小太監甩了甩鞭子,答了一聲。
夜滄瀾又開始咳了,步綰綰縮回來,把被子鋪開,給他裹在身上,又從小炭爐上拎起了小鴨嘴銅酒壺,給他倒了杯溫熱的黃酒。
“你暖暖吧。”她把酒杯遞到他的唇邊,小聲說。
夜滄瀾本想說聲我自己來,可是看著她星光閃閃的雙瞳,又把話吞回去,乖乖地張開嘴,讓她喂自己喝下了酒。
就是這樣暖意,讓夜滄瀾舍不得停下呼吸。他甚至想,如果就這樣一直和她往前走,不停下來,不去見帝祈雲,那就太好了……
“吃糖。”步綰綰又翻紅薯熬成的糖,放到他的手裏。
“綰兒……”他沉吟了一會兒,小聲說:“我想回夜家軍去,你自己去西崇吧。”
“可你的傷……”步綰綰搖頭,輕聲說:“治好了你,你可以逍遙天下。”
我和你呆在一起,很怕離不開你——他不敢說這樣的話,怕把這融洽的氣氛給弄毀了。
步綰綰突然轉過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說:“師傅,就算是痛苦,你也留在我的身邊,哪裏也不要去,現在是我保護你,除了我,沒人可以保護你了。”
夜滄瀾心中一動,步綰綰冰雪聰明,怎會不懂他的心思?
他是上仙們想除之而快的人,這一路上的安寧,隻是因為步綰綰的存在,步綰綰是帝祈雲的心上人,所以那些上仙才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一旦步綰綰和他分開,他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不知道會比那晚慘烈多少倍。
“所以你晚上才賴在我的馬車上不肯下去?”他搖搖頭,低聲說:“他知道了,又要怪你。”
“他也沒那麼不通情理,就是脾氣壞一點。”步綰綰笑笑,看著外麵說:“烏石鎮到了。”
此處已是邊境,以往是夜家軍的地盤,可是現在舉目望去,盡是銀亮盔甲,步綰綰心中咯噔一沉,明白這裏也被帝祈雲的人接管了。
馬車在城門處停下,守衛依例過來檢查,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裏麵的人,隨即放下,揮揮手放行,看上去並不嚴格。
“綰兒,停下。”
夜滄瀾突然叫停了馬車,步綰綰往外看,隻見一名青衣長衫的男子就站在路邊,朝馬車這邊張望著,她認出這就是夜滄瀾身邊的護衛展鵬。
“主子。”
三人匆匆過來,對著他抱抱拳,還沒說別的話,眼眶就已經紅了。
“夜家軍已經解散了”
上次受到不明勢力的攻擊,受到重創之後,夜滄瀾便開始解散夜家軍,將家財散盡,讓人護送夜家家眷去安全的地方隱居度日。
他早就做好了死去的準備,能活到今日,已經超出他的預計。
“好。”夜滄瀾微微揚唇,小聲說:“我們去喝幾杯,也算道別。”
“主子。”展鵬抹了一把眼睛,堂堂七尺男兒居然當街就掉起淚來,或者是不忍看他英雄途盡吧。
“好了,我還有些事要交待你,背我下來。。”
展鵬又用力抹了把臉,先扶著步綰綰跳下馬車,再把夜滄瀾背進了酒樓。
酒樓裏很熱鬧,都在熱議著帝祈雲的事,其中一句清晰地傳進了步綰綰的耳中……帝君進了皇宮,還一直未露麵呢!不過西崇皇城現在人滿為患,各國俯首稱臣,進城麵駕的人把客棧都占滿了,可誰也沒見著帝祈雲。
步綰綰心裏滋生出幾絲不安,他未露麵,是不是因為受傷了?
“綰兒。”夜滄瀾輕喚她一聲。
步綰綰扭過頭來,大步跟上了夜滄瀾。坐定之後,展鵬才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說:
“確實有些古怪,進了西崇皇宮之後,除了他近身侍衛,根本沒人見過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有些人蠢蠢欲動,想借機鬧事,最後都橫死街頭,而且西崇城內最近總有人被吸幹血而死。”
“難道……”夜滄瀾神色一凜,長指緊抓住了杯子。
“怎麼了?”步綰綰轉臉看來,滿眼緊張。
“我本是上仙,所修為純陽之功,他是魔子,所修為純陰之力,我將修為一次全注入他的體力……這兩股修力要融合,若放在平時倒無大礙,他能夠吸收容納,可那天是十九道天雷陣,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用這樣狠絕的大陣,若有一絲岔氣之處,便有可能……”
“可能什麼?”步綰綰臉色都白了,趕緊問他。
“有可能血脈盡斷……狂躁而死……”夜滄瀾內疚地看著步綰綰,低低地說。
步綰綰雙手捧著的茶碗滑落,咣當一聲跌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難怪他不回信給我,原來也在承受痛苦,可我卻不在他的身邊……不行,我們趕緊走。”
她猛地站起來,拔腿就走。
“綰兒……”夜滄瀾想站起來,卻直接從椅上摔到了地上。
展鵬趕緊抱起他大步往外追,小太監們匆匆把桌上還未來得及吃的飯菜統統端起,丟了兩錠銀子在桌上,呼啦啦追了上去。
酒樓裏的人都訝然看著,猜測這是哪裏的達官貴人,如此大的排場。
——————————莫顏汐:《龍塌求愛:王牌小皇後》————————————
二樓的雅間,幾名女子正圍在桌邊,坐著的女人白衣白裙,白紗覆麵,端著茶碗,在手裏慢慢地搓著,茶碗如此晃動,裏麵的茶水卻不動一下,如同凝固住一般。
“仙主,現在怎麼辦?”一名綠衣丫頭,小聲問。
“靜觀其變。”白衣女子開口,清幽的香味在濃烈的酒香裏漫延開,酒樓裏的人聞了,都露出些許陶醉的神情來。
“恭賀仙主,幽香之術更進層樓。”幾名丫頭趕緊起身向她道賀。
“嗬……有什麼用?他的心始終在她身上,便是死,也要呆在她的身邊,甚至為了成全他,把一身修為都丟了,如今天地都不容他,真令人頭疼。”
“仙主真要……殺他嗎?”
“你覺得他活著有意思嗎?不過,我現在不殺他,我倒要看步綰綰如何救得了他。麟雲先要打的不是仙界,而是魔宮,然後收服妖族,最後才是和我們仙界對峙的時候。他能熬過這筋脈盡斷的痛苦再說吧,嗬,就算他有那個本事,也得看步綰綰怎麼選。”
“仙主說得對,仙主大智慧,仙主才是一統四界之人。”
丫頭們趕緊又向她行禮,齊齊稱頌。
“嗬……去備車,本主準備看熱鬧去,本主最愛熱鬧,步綰綰不過是隻尾巴長一點的鳥兒,爭了這麼久,還是隻鳥兒,尾都要斷光了,看她除了搶男人,還有什麼本事。”
“仙主小心一點好,我看她很狡滑呢,你看她曆經如此多事,卻安然無恙……”有個丫頭擰擰眉,小聲提醒。
“有何可怕的,仙主吞噬了這麼多功力高深的妖魔內丹,隻需一指,便能把那臭鳥兒打趴下。”
另一個丫頭舉起手裏翠綠的小竹簍,簍中一株黑色曼陀羅花正蜷縮著枯幹的花瓣。絲絲黑霧在簍中盈繞。
“仙主,馬車已經備好。”一名丫頭快步過來,向她福身。
“走了。”
仙主放下茶碗起身,慢吞吞地往外走,纖腰輕擺,幽香飄得更遠,酒樓裏的男人們都癡癡地看著她,眼中漸漸有了狂熱之色,風掀起她的麵紗,嘴下一根紅痣鮮豔分明。
沁若上仙,一直活著,她故意讓沉心看到她走火入魔的樣子,悄然離開山中,修練太慢,她在世間四處找尋提升修為的方法,最終選擇了專門吞噬功力高深的妖魔和上仙的內丹的法子。
籠子裏裝的,正是魔妃的曼陀羅元神,下個月月圓的時候,她就能吃下去了,到時候修為大成,她會親手撕了步綰綰,拔光她的毛。
——————————莫顏汐:《龍塌求愛:王牌小皇後》————————————
馬車進西崇城的過程也極為順利,無人阻攔,而且就像展鵬所說,西崇國的客棧都滿了,根本無處落腳。
步綰綰想直接進宮,可又不知帝祈雲心思,若他真容不下夜滄瀾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