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
步綰綰仰頭看天空,這風聲透過珠子發出的嗚咽,在她這方向聽起來,就像是一枚竹笛在吹,開始不成音調,後來便變成了飄渺的樂曲,似曾相識,又陌生之極。
步綰綰側耳聽了會兒,扶著帝祈雲的手坐下,擰著眉說:
“洛君瑜怎麼去這久,出去走走,也得帶著蓮公主。”
正說話音,洛君瑜臉色鐵青地進來了,還未出聲,先從侍衛手裏奪過了劍,身形一起,像暴怒的豹一樣,在院中揮舞起來攴。
劍起白光,招招淩厲,一時間,本就被摘盡了合歡花的大樹被他刺得嗖嗖直抖,碎葉片飄。
“他瘋了……”步綰綰擰擰眉,和帝祈雲往殿中逃去,免得被這發狂的男人給刺中。
帝祈雲看他左刺右閃,一手護著步綰綰,一手指著洛君瑜怒斥,“天下淑女,任君采擷,你非要一朵蓮上悶死。逖”
洛君瑜扭頭,一劍狠狠擲出,穿透大樹。
突然間,那笛音更大了,天上蒙上了一層淺淺紅霧,妖嬈詭異。
步綰綰覺得有些壓抑,走到窗邊輕喝一聲,“非凡,去看看誰在吹笛。”
非凡立刻往外奔去。
洛君瑜靠在樹上,一手揉著額,喃喃地說:“淑女雖多,蓓兒卻沒有了。”
“那是五年前,你去五年前找她吧。”帝祈雲從殿門走出,從地上撿起了劍,丟還給侍衛。
“嗯……五年……”洛君瑜苦笑幾聲,抬眼看來,赤紅的雙瞳裏居然淌下了兩行淚。
步綰綰知道情苦,帝祈雲也知道情苦,三人對望片刻,步綰綰便緩步過來,拉起他們二人的手,疊在一起,小聲說:
“沒事,大丈夫何患無妻,實在找不著了,我……”
帝祈雲刷地扭頭,瞪著她,那眼神讓步綰綰舌尖一繞,話就變了。
“實在找不著了,我把帝祈雲讓給你用用。”
“你挺大方啊。”
那二人開口,居然是一樣的話,隻是,一個苦澀落淚,一個譏笑滿滿。
“既然不娶他女兒了,這老頭兒我也不留了,我看這西崇王宮,比我北商好,不用被大雪困住,怎麼著,拿這兒當個新窩?”
帝祈雲轉過身,唇角微揚著,一臉傲氣。
“隨你吧。”
洛君瑜搖搖頭,垮著雙肩,往殿中走去,也不管那是誰的床,倒下就睡。
他愛的是蓓兒,蓓兒葬在了五年前的時光中。這時候對他最大的打擊,不過是最終還是沒找到他的蓓兒。
蓮公主不是他的蓓兒,早就不是了。
他仰著,看著帳簾,一動不動,像枯樹一樣。
非凡急匆匆地跑回來了,大聲說:“主子,沒人吹笛,可是聲音是從蓮公主那裏傳出來的。”
“又搞什麼名堂。”
步綰綰抿抿唇,正欲下台階,天上的妖冶紅雲卻漸漸散去了。她又仰頭看了一眼,不解地聳聳肩。
“娘娘,車駕已準備好,可以出宮了。”
端木紗清麗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步綰綰點頭,轉頭招呼帝祈雲。
“讓洛君瑜起來,我們出去走走吧。”
帝祈雲叫了好幾聲,洛君瑜都未動,步綰綰不耐煩了,羽尾陡然化出,在他腰上一卷,把他給甩到了院子裏,還不等他爬起來,又是尾羽卷過去,直接把他丟到了馬車頂上。
步綰綰拎著裙擺過來,仰頭指他,大聲訓斥,
“大丈夫,男子漢,失個戀而已,有什麼了不起?走了,出去找|女人去,晚上你也展展雄風,一夜七女,一夜九次,讓我們看看,在這裏嚎個什麼勁。”
院中極靜,洛君瑜本來一身悲憤,被她這樣一吼,更覺得臉麵無存,也不用她趕了,自己先往馬車裏鑽了,躲著去。
“綰貴妃,好威風,果然是女中豪傑。”端木紗的雙瞳裏迸發著狂熱的光,忍不住去看她的羽尾,這樣的華光四射,威力無窮,若能被她得到,那就太好了。
“想要?”步綰綰順著她的視線,低眼看自己的尾巴。
“不敢,綰貴妃乃天之驕女,小女怎敢覬|覦,如此神物。”端木紗趕緊說。
蓮公主此時已經匆匆趕來了,抓著馬車要往上鑽,“君瑜,你聽我解釋,請聽我解釋。”
“蓮公主請回,昆王那裏洛某自有交待。”洛君瑜轉著頭,不肯理她。
“你聽我解釋……”
步綰綰走過來,還未收起的羽尾在蓮公主的身上拍了拍,譏笑道:
“蓮公主想好了再來解釋,君瑜為你癡等五年多,說句俗話,如今他已經貴為皇帝之兄,擁商號一百八十八家,富可敵國,他想要什麼女人,高的矮的圓的扁的,都可以有,蓮公主若不能解釋清楚,讓他滿意,隻怕就算跟君瑜回去,也隻能做個一八十八房的小妾。”
“你……你少煽風點火,挑拔離間……這不關你的事……”
蓮公主惱了,扒開步綰綰的手就要往馬車上鑽。
馬兒不知為何受了驚嚇,揚蹄就踹,步綰綰趕緊後退,踩在地上的斷枝落葉上,羽尾往地上一撐,人剛站穩,突然覺得有股劇痛在小腹中絞起。而蓮公主已經被馬車給甩了下來,還被馬蹄子給狠踹了一下,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大膽,洛君瑜,你居然如此欺我蓮兒。”昆王惱怒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眾人扭頭,隻見蓮公主的那位謀臣正一把抓住了馬兒的韁繩,硬生生把馬車給拉停下來。
昆王帶著人大步過來,把已經暈過去的蓮公主抱起來,銅鈴一般的眼睛掃過了眾人,怒聲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