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綰綰想和人做朋友,就是這個原因,人有很多種,有心善的,狡猾的,壞的,惡的,呆的傻的,還有癡情種,多情種,風|流種……她行走人世間,看別人的故事,也經曆自己的故事,沉迷其中,才引來後事無數。
帝永康又爬了上來,惡狠狠地擠到她身邊坐著,用袖子在臉上亂擦。
步綰綰看了他一會兒,小聲問:“為什麼幫我?”
帝永康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本王是幫自己,王上是能一統天下的人,本王得給自己弄張長久的飯票,那,你見著他,多美言幾句,說你對本王感激涕零,知道本王很想要城東的那個淳祀宅,還有今年冬忌獻出的那個女人,你為了感謝本王,讓他賜給本王。”
“你才多大呀,女人!你睡得了嗎你!”
步綰綰哭笑不得,這叫公然討要政|府公物,居然還要女人!
“你試試!”
帝永康往後一仰,拉開衣袍,扯著褲腰帶就要讓她看。
“喂,臭小子!”
步綰綰暈了,帝永康還真敢做!
“鳳凰妖女,你的臉怎麼變了?天啦,你的胸還真大!”
帝永康轉過臉來,盯著她的臉看了看,又看她的胸。
步綰綰的嘴角抽了又抽,突然就一抬手,狠狠在他的胸前揉了起來。
“帝永康,我也幫你把胸捶大一點,你就不用看別人的了。”
“小王爺,你怎麼了?”
轎子亂顫,外麵的人又擔憂地大叫起來。
“抽筋呢,你們穩點抬,小心本王斬了你們的腦袋。”
帝永康麵紅耳赤地摁住了步綰綰的手,大叫幾聲。
步綰綰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若他心思在正道上,那會是一個開創盛世的明君,因為他心姿聰慧,知道取舍,也知道進退。
帝永康伸了個懶腰,往一邊擠了擠,手指勾起了窗簾,小聲說:
“本王不去皇陵,無旨靠近是會死的,把你送到前麵的河邊,你得自己走。不過我得提醒你,他醒之後,我去見過他一麵,他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我甚至覺得他的眼睛看得到了,好像那個才是真正的他。鳳凰妖女,如果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樣,勸你離開,他自小誌在天下,不在女人,就算一時為你意亂情迷,那也是暫時的,你別傻不拉幾地湊過去送死。”
“小破孩,你還知道的挺多啊。”
步綰綰再度刮目相看,忍不住去捏他的耳朵。
他的臉又紅了紅,這次是從脖子一直往上紅的,羞澀地看她一眼,低低地說:
“真不是小孩了,我已經有通房丫頭了。我在宮中長大,比你看得多,男人女人,就是那麼回事。”
“你怎麼不去當和尚。”
步綰綰越加好笑,男人女人,好像他有多精通似的。
“你不懂……你這個鳳凰妖女!”
帝永康臉漲得青紫的,拍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別叫我妖女,我會燒了你的頭發。”
步綰綰虎下了臉,故意嚇唬他。
帝永康擰擰眉,還顯青澀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仁慈悲憫,看著她小聲說:
“省省吧,冰籮鏡能克製你,許佳仁都在全天下吼開了,十萬兩黃金巴掌大小一塊兒,大家全去買了,你能被凍成冰棍兒。”
步綰綰在這裏第一次遇上了悲憫她的人,還是個小破孩兒!
“我以前養過一隻孔雀,它會為我跳舞,後來它死了,因為那是父王送給我的,別人嫉妒,把它毒死了,我看著它在我麵前蹬了腿,羽毛飛了一地……鳳凰妖女,你如果能見到我那隻孔雀的魂兒,告訴它,它的肉不太好吃,讓它來世當條鯉魚,更適合紅燒。”
步綰綰聽著前半段兒,感動得眼淚要落出來了,再聽後麵半段兒,眼淚卡在眼中,化成了悲憤,敢情她的同類是用來紅燒的!
“有毒你也吃!真不怕死!”她恨恨一咬牙,罵他。
“吃了才記得這痛苦,你知道什麼,你這個妖女不會懂的。”
帝永康不屑地瞟她,掀開了轎簾子,把腦袋探出去,大聲下令。
“停轎,你們都退遠點,本王要在這裏看風景,不要打擾本王想出美妙的詩詞,為王上祈福。”
眾隨從趕緊讓開,背對著他站著,不敢驚擾他的靈感。
他跳下了轎子,衝步綰綰招手,又給她一匹馬,小聲說:
“你走吧,如果可以走,不要再回來了。皇城雖然繁華,但是不是好地方,不自由,充滿了殺氣,有太多冤魂在這裏徘徊,你是鳳凰,應該去天上飛。”
步綰綰從來沒有如此震撼過,讓她如何不迷戀人世間呢。這裏的人總能給她驚喜,給她感動。雖然也給了她痛苦,給了她狼狽,可是這悲喜交加,不正是人生嗎?
“走吧,翻過這座山就是皇陵,如果你還能和他在一起,別忘了我的淳禮宅和冬忌美人。”
帝永康衝她揮揮手,看著她翻身上馬,又忍不住看了她的胸一眼,小聲說:“真的很大呀!”
“臭小子!姐姐以後給你找個大胸的媳婦,讓你摸個夠。”
步綰綰忍不住笑了,馬鞭一揮,往前飛奔而去。
帝永康一直站在轎邊,看到她遠去了,才大歎一聲,仰頭看天空,大聲吟道:
“兩岸青山暮色重,一隻鳳凰胸很大。小王也是色中人,可惜能看不能摸。男兒有色不能色,嗚呼哀哉獵鹿去。獵到白鹿割下鞭,一盅好酒入腸來,人生如此便是福,千金萬金買不來。”
聽著這驚世駭俗的祈福詩,隨從們顫抖著,不敢回頭看。
這小王爺的習性他們太明白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弄了這麼句詩出來,等會兒回去太妃問及,他們還得把這句詩潤潤色,免得把太妃嚇得暈死過去。
步綰綰扭頭看著那漸小的身影,聽著他那不倫不類的詩,笑得沒背過氣去。
混世小魔王,還真挺有趣,謝了!
她一揮鞭子,跑得更快。
暮色重重,單馬獨鞭,山中的羊腸小道漸被黑暗吞噬,她燃起指尖一簇火苗兒,為自己照亮前路。
有隻小鵲撲扇著翅膀從她眼前掠過,山中青草和泥土的香讓她放鬆,困意湧來。
她搖了搖頭,打起精神,牽著馬兒,小心地在林中穿行。溪水潺潺,從草叢裏蜿蜒而過。步綰綰在溪邊蹲下來,掬了一捧溪水往臉上澆,隔著麵具冰到她的臉,她小心地揭下了麵具,從溪水裏看自己的模樣。
皺紋叢生,唯有雙瞳明亮閃耀。
她輕吸一口氣,脫下鞋襪,把腳泡在裏麵,讓溪水為腳底按摩,安撫這奔波一天的小腳。因為舒適,鳳尾從她身後化出來,鋪展開,她往後一仰,睡在這七彩的羽中,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帝祈雲,希望我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元氣已經恢複,不會嚇得你跑出三丈遠。
可是,一定不會吧!你那時候抱著白色蒼老的我,吻著我幹枯的唇的時候,並沒有嫌棄我呀!
我們會好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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