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火鍋正翻騰著熱汽,繚繚繞繞,霧住眾人的眼。
淡白的月光落在步綰綰的眉眼上,雙瞳裏精靈一般光芒閃爍,這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氣質可壓倒一切
有人一看驚豔,越看越平淡。
有人初看平凡,可越來越光芒閃耀,步綰綰就是這種,她站在這裏,隻眼角眉梢帶著笑,便能讓身邊的一切都跟著靈動起來,更能把人繞進她的海裏去,一生不想遊出來。
沈溪澈握著牛皮水囊的手慢慢垂下去,看著步綰綰,雙瞳裏陡然一亮,似有煙花綻放了,又似有一尾鯨掠過眼底,尾巴擺出了鱗紋圈圈,全是一個趣字轢。
“娘娘,熟了,可以起菜了。”
非煙低眉順目,捧著象牙筷子,遞到步綰綰麵前。
於是,她一記水眸掃過了眾人,微抬下巴,挽了袖子,自去吃她的火鍋。非凡扶著她的藤木小椅,非煙為她輕輕撩好裙擺,明明在鄉村野地,她卻如同坐於皇宮大內酤。
吃,也要吃得有氣度!
步綰綰握著象牙筷子,夾了一片薄薄的羊肉往嘴裏一放,隨即輕一擰眉,“差點辣味兒。”
非凡立刻倒進了些許辣椒粉,她又一沾了湯,放進水潤的朱唇裏一吮了,眉開眼笑道:“好吃!”
帝祈雲隻聽到二字,心中便癢起來了,她這時候是什麼樣的神情呢?
洛君瑜饞到了,趕緊坐下來,拿筷子撈羊肉,步綰綰一筷子敲下去,他又一翻手腕,反用筷子夾住她的象牙筷。
步綰綰杏目一瞪,氣勢洶洶。“洛君瑜,你吃我的,拿銀子來。”
“放肆,大膽,本公子是你師傅,你這是欺師滅祖。”洛君瑜手一用力,把她的筷子拔開,繼續撈肉。
步綰綰筷子又拍過去,不服地說:“去,你已逐我出師門,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說話不算話?”
“再收你一次,乖徒弟,這回不用你磕頭了。”洛君瑜還當真臉皮厚,一塊羊肉已經入了腹,頓時眯眼吸氣,滿臉享受。
“去。”步綰綰白他一眼,筷子迅速在鍋裏翻撈起來,師徒二人吃得熱火朝天,哪管別人正瞪眼幹看。
北商國上下,隻有這兩個人最不把帝祈雲放在眼底,又是他最沒辦法的人。
他站在一邊看著,雙手輕垂,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坐下來。
步綰綰悄悄扭頭看,他已緩步去了許鴛鴦的那邊,許鴛鴦捧出了點心盒子,拈一塊遞到他的唇邊,他微微擰眉,伸手接了,拈在手心看,卻未吃下去。
“雲哥哥你吃呀……”許鴛鴦抬著頭,輕輕推他的手。
帝祈雲又笑笑,咬了一口,在馬車邊坐下,耳朵側了側,去聽四周的聲響。
步綰綰收回視線,繼續奮戰,心情卻低落起來。
洛君瑜側臉看她,小聲說:“怎麼,吃醋?”
“醋有什麼好吃的,我有肥美的羊肉。”步綰綰淺笑,懶洋洋地說:“再說了,男人那點心思我還是明白的,尤其是他,我還真不信他能碰這鴛鴦皇後,你且看他晚上來不來我馬車上。”
“唷……”洛君瑜低笑起來,又搖了搖頭,轉頭看非煙,“拿水來。”
非煙立刻從另一隻小爐上倒出茶來,遞到他的手中。
“你還挺會享受。”洛君瑜連聲感歎,環顧著她這套行頭。
“人生在世,及時快樂。”步綰綰一笑,也接了茶,小口抿著,眼波流轉間,瞅到了沈溪澈,他正從背上取下六弦琴,一手托著,另一手在弦上輕輕拔下,音符便輕快地響起來。
“溪澈公子,你來喝茶。”
步綰綰眼睛一亮,招手讓他過來。
沈溪澈慢步過來了,微微點頭,盤腿在一邊坐下,接了茶品了一口,隨即手拔弦動,輕唱出聲:“我曾隔牆折白梅,月色如水,細蕊悄落衣袂,淡影依偎。和花溫酒二三杯,此間風味,那日袖側同醉,幾時夢回……”
步綰綰放下茶碗,伸了個懶腰,仰頭看月色輕雲,星光淡淡,突覺此處美妙,於是長歎道:“不若在此開墾良田十畝,再找俊男數人,每日羊肉火鍋,便勝人間風景無數。”撲哧……
又是幾聲噴茶聲,洛君瑜轉頭看她,哭笑不得。沈溪澈彈琴的手也亂了亂,本是風|流歌唱,也走了音調。
“你居然還想要俊男數人?”洛君瑜用象牙筷打她的嘴,小聲斥責。
“怎麼不能,你們男人三妻四妾,那麼我也能三夫四哥五弟八叔。”
“你還能再多點嗎?你簡直壞我飄渺門門風。”洛君瑜氣結,趕緊又罵。
“你再逐我出師門唄,我又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