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11月5日清晨。
浙海關官衙前的法軍炮兵陣地上,法國炮兵少尉梅爾維坐在一張折疊木椅上,身上裹著一條軍用毛毯,一邊執勤一邊用碳筆寫著自己的隨軍遊記,這個年輕的少尉不知道的是,他這是最後一次為法國軍隊夜間執勤了,他隻是沉浸於記載日記的思緒中,隻見他在紙上寫道;
“···我的天主,我敢發誓這真是詭異的一夜,而我們碰到的也真是一支詭異的軍隊!昨天我看到這支東方農民軍隊總覺得不對,他們雖然手持農具作為武器,沒有火槍火炮,但是他們居然懂得挖掘散兵壕!而且看那橢圓形樣式,很有可能是炮兵發射陣地,而且很有規律呈扇麵分布,居然有二十個之多!
這真是很詭異的舉動,我們的敵人眾多,數量成千上萬,二十個散兵壕藏不下幾名士兵,如果是為了預防我們炮火打擊,他們應該挖掘能容納更多人的壕溝才對,難道他們是為了安放火炮?一千米的距離可是前裝火炮能夠精確瞄準的距離!
當我把這個顧慮告訴詹姆士.庫克連長時,他卻嘲笑了我,他告訴我即使裝備最好的清軍,也沒有射程超出一公裏且移動輕便的野戰炮,他們最常使用的輕型火炮是一種叫做的抬槍的重型火繩槍,兩個人抬著燃放,射程也不過三百五十碼。
好吧,老庫克經驗豐富,我無法反駁他的見解,但是昨晚我發誓聽到了載重馬車的軲轆聲!還有金屬機件的摩擦拆卸聲,於是我又一次喚醒了老庫克,結果老庫克很不高興我打攪他的好夢,居然懲罰我執雙份崗!
本該休息的我代替格拉東中尉又值了下半夜,但願是我多疑吧,但我要盡到一個法國軍官的職責;三點鍾時,我命令一小隊士兵冒險出去巡視,並盡力向可疑的方向投擲火把,士兵們回來報告說,他們看到幾個敵軍散兵壕外麵鋪著一些草席和樹枝,再就看不清什麼了,。
夜裏士兵們不敢冒險走的太遠,結果走出五六百米就折返回來,而那支詭異的東方農民軍悉悉索索忙乎了半夜,我想天光大亮之後,也許我還能再發現什麼驚奇的事物吧···
寫到這裏,炮兵少尉梅爾維又舉起手邊的單筒望遠鏡,觀察那令他不安的散兵壕,因為曙光漸亮,望遠鏡裏那黑沉沉的一片模糊影像漸漸清晰起來,他看到了壕坑上蓋著的大片中國特有的稻草席,一些東方士兵正紛紛把席子和覆蓋上的樹枝掀起,露出了一個黃澄澄的圓筒狀物體,炮兵少尉梅爾維腦海中立刻辨識出來;“我的上帝,那是火炮!”
梅爾維少尉第一個反應是立即竄起來跑進海關門廳,躲在牆後大喊;“敵襲!敵襲!他們有炮兵!”
然而這時童子軍的炮兵已經完成了發射準備,炮火轟鳴的下一瞬,尖厲的炮彈呼嘯聲就接踵而至,海關衙門前擺著的六門法軍步兵炮就被擊散架了一半,而敵人實心炮彈的動能並未釋放完畢,餘勢不衰的劇烈砸擊在官衙牆壁上,磚石迸濺,塵土飛揚!
“炮兵!轉移火炮!快點轉移火炮!”
硝煙中,一個四十多歲的高胖軍官揮著指揮刀在聲嘶力竭的喊,他就是炮兵連長詹姆士.庫克上尉,然而這時童子軍的第二輪炮火到來了,官衙門前砸落的炮彈激蕩起一片煙塵,好些傷者和垂死者淒厲慘叫起來,塵土稍定後,眾人看到高胖的庫克上尉躺在血泊裏,肚子上開了洞,腸子也都流了出來。
“庫克連長!”炮兵少尉梅爾維和另一個炮兵軍官格拉東中尉跑到他身邊,試圖把他拖到門廊裏去。
“不!保住火炮,哪怕一門也好!”奄奄一息的炮兵連長叫道;“把火炮拖進掩體裏,隻要有一門火炮,敵人的火炮就不敢抵近射擊,屠殺我們掩體內的步兵,我們法國炮兵的榮譽···就是哪怕隻剩下一門火炮也要···”
結果梅爾維少尉隻是看了一眼他的傷勢,就與格拉東中尉一起撇下他,逃回門廊內縮到牆根下,這時候第三波的炮彈已繼踵而至,砸穿了門廊牆壁,好幾聲慘呼同時響起,童子軍的火炮已經炮口平移,開始轟擊海關官衙建築···法軍火炮已經一門不剩了。
打擊過後,梅爾維少尉才抬頭看向同僚,苦笑道;“格拉東,昨晚我一再提醒,你和老庫克也不聽,現在相信他們有炮兵了吧?聽聽,他們不但有炮,而且還是不錯的十二磅銅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