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服膺拳拳(2 / 3)

此時的洪宣嬌已經發髻散亂、麵目浮腫,口眼歪斜,右半邊身體不能動了,女兵用湯勺喂在嘴裏的湯藥順著嘴角瀝瀝流淌,灑在胸口脖子上,濕了一片。

“姑母···我是你侄子天貴福,來看你來了。”

貴福哥來到床頭坐下,揮手遣退了喂藥的女兵,仔細觀察病人的症狀,包括舌苔、眼瞼、血脈流暢情況,病肢肌體反應等等。

而洪宣嬌神智清醒,認出貴福哥情緒很是激動,身體掙動著,嘴裏烏魯烏魯叫著,左手指著門口兩個幼子,頗有托孤之意,可貴福哥隻深沉的一句話就讓她平靜下來;

“姑母,別激動,我有十足的把握治好你,隻要你聽我的,配合我治療。”

洪宣嬌歪斜的嘴巴情不自禁的淌口水,但眼睛卻光亮大盛,如果是其他人說這話她未必肯信,但是她這侄子貴福哥本身就是個奇跡,沒準真可能再創造個奇跡出來。

這時候一個女官走上前輕聲請示;“殿下,要行針麼?要屬下命人去準備什麼?”

這個年輕女官是天王宮裏專門派來的醫官,祖上幾代行醫,她也從小耳濡目染會開幾副方子,洪秀全宮裏見不得雄性動物,所以她就有機會成了專職醫官,剛才她看貴福哥診病的手法,斷定他可能懂些醫術,故有此問。

貴福哥搖了搖頭,神情淡定的開口說道;“病人是體內經脈堵塞,排毒不暢,兼之體質虛損,不宜針灸啊···嗯,準備大木桶,封閉暖房,柴薪,熱水,病人受不得涼,先作湯浴吧,另外與孤準備一間靜室,藥鬥藥枰等研磨藥具,調配丹藥之用。”

屋內眾女官猶豫了一下,她們先望望女醫官,那女醫官不敢表態,眾女官又望向病榻上蕭王娘,但見洪宣嬌吃力的流著口水,點了點頭。

然而眾人還在猶豫,因為萬一有個好歹就是人頭落地的責任啊,這時就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

“俺娘都同意了,你們還不下去準備!”

屋內眾人扭頭向門口望去,原來說話的是幼西王蕭有和,但見這九歲的小哥哥牽著七歲的弟弟蕭有福來到貴福哥麵前,‘噗通!’拉著弟弟跪下了,神情篤信的開口道;“表哥,俺娘信你,俺們兄弟就也信你,你就快點治吧!”

有道是不幸使人早熟,這個有主見的九歲孩子是世子長男,說話倒也具備權威性。

貴福哥點了點,回答道;“兩位弟弟,你們娘親是孤嫡親的姑母,咱們是一家人,你們放心,孤一定會還你個能說話的母親。”

他現在語氣很篤定,因為他現在已經確診,洪宣嬌患得是初級腦梗塞,藥石可醫。

湯浴的房間,木桶什麼王府裏都很齊備,不一會熱水灌滿木桶,一切準備齊全了。

貴福哥在靜室裏調配好藥浴的藥包和口服湯藥的藥粉,這兩份藥成分略有不同,但主料都是植物提煉的番木鱉堿和青木香、山豆根、膽礬等幾種植物的精煉粉末,這番木鱉堿是一種劇毒的化學物質,中國古代的鶴頂紅牽機毒指的可能就是它,然而它也是治療半身不遂和多種神經麻痹的特效藥。

因為要觀測病人的反應和能承受的劑量,故而貴福哥采用相對安全的藥浴,洪宣嬌被女官們抱進浴室,由貴福哥試好水溫,投放藥包後,就將洪宣嬌脫去衣服,侵泡在藥水裏。

浴室房間封閉,裏麵蒸汽騰騰的溫度很高,然而貴福哥一直呆在木桶旁,汗流滿麵濕透了衣衫也渾不在意,因為每隔三五分鍾,他就得令健壯仆婦將洪宣嬌從藥浴桶裏抱出來,放到另一個溫水桶裏,因為病人體弱不能久泡熱水。

同時,他還得再次調試水溫,或加熱水稀釋浴桶裏藥水,或再添加其他藥粉,如果這時他感到病人疲憊了,還要命人把她抱出來擦幹水珠,裹上幹燥被子睡上一小時半小時,而後再次浸泡藥液,如此不嫌繁瑣反複,調試藥劑還不能有一點差錯;錯了,人就死了。

貴福哥會治病救人麼?他會的,前世他祖上是中醫世家,僑居南洋專治各類麻痹癱瘓,用的就是以毒攻毒結合中醫排毒的傳統醫術,療效顯著、遠近聞名,故而家裏才有錢供他去歐美留學,然而就在此時,南洋大規模屠華事件爆發,身在異國他鄉的他一夜之間變成孤家寡人、一文不名,於是心黑手毒自甘墮落,脫下白大褂開始配毒藥,幹起了打家劫舍的罪惡勾當。

繁瑣反複的藥浴進了兩個多小時後,貴福哥才確定了洪宣嬌的身體情況,據此配出了藥劑量,服藥過程卻是簡單,因為是提煉後純度很高的粉末,溫水調開,羮勺送服就行。

服過藥後,病人被送回房間,貴福哥卻也沒走,而是就睡在洪宣嬌房間隔壁,治療的頭三天他不會離開,以確保掌握病人的所有症狀,及時調整藥量,所以大朝會他也不去了,盡管去了也是趴桌子睡覺。洪教主知道他在蕭王府後,也就不再詢問,現在沒人把他當孩子看了,他有權有勢也有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