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河?”容尺素微微睜大眼睛,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探晴河的?息,早就沒有了。
一旁的蘭溪也紅了眼,“王妃。您不要傷心,晴河也不會想看到你為她傷心的。”哽咽的勸慰著容尺素,淚花在眼裏閃現。
容尺素緊緊抿著下唇,怔怔地看著死透了的晴河。
深吸了一口氣,壓製住內心的難受。
扭頭朝阿七看了過去,阿七一腳把那黑衣人踩在腳下,舉著刀正準備往黑衣人的心髒刺下去。
“慢著。”容尺素喝止了阿七的動作。
阿七扭頭,皺眉凝著容尺素,等待著她的下文。
容尺素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地上的男子精致的臉上還沾著晴河的血:“是誰讓你來刺殺我的?”
黑衣人的眉心蹙的緊,臉上隱隱有些痛苦之色。
奪過阿七的刀,一刀下去。鮮血從黑衣人的臉上透著黑紗汩汩留了下來。
刀疤太深,隱隱可以看到那森森白骨。
“做殺手這個買賣信譽確實是很重要,但你若不說的話。今日。我便一刀一刀將你活剮,送你下去給我的奴婢陪葬。”
生怕黑衣人不相信她的話,容尺素又揮了一刀。
不過這一次的目標不是他的臉,而是硬生生地砍下了男人的一隻手。
前世殺孽太重,這一生,容尺素不想再讓自己的手沾染鮮血。
可總有人不願放過她,硬是要讓踩踏著鮮血,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黑衣人眼睛瞪大若銅鈴,眼珠子快要從眼睛裏跌出來,有些嚇人。
眉心死死地蹙著。斷臂的手。白骨森森,血流不止。
額頭上滲滿密布了冷汗。
見容尺素吃力的拿著刀又要下刀,男人信了她的話,真的不懷疑容尺素是真的會把他活剮。
低沉的聲音暗啞:“我說。”
容尺素頓住了手中的動作。
“是宮裏人讓我做的,是個女子姓秦。其他的我不知道,我隻負責拿錢殺人。”
姓秦?
眸色漸深,黑的嚇人。
宮中姓秦的女子,且有殺她可能的,除了秦嬙還有誰?
容尺素雙手拿刀往黑衣人身上刺了下去,血飛濺了她一臉,加之剛才還幹固著的血,顯得如同修羅一般駭人。
看著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眼睛,容尺素覺得不甘心,又連續插了好幾次,累了才癱瘓在地上。
這一生。她自問不是什麼好人,因她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但親手殺人,倒還是第一次!
阿七和一旁的蘭溪都有些嚇到了。
“王妃,您沒事吧?”蘭溪連忙去攙扶容尺素。
容尺素沒有回答,扭頭給阿七道:“把這個人處理掉。”
什麼也沒問,就讓蘭溪幫忙把晴河攙扶回了王府。
院子裏的丫頭見容尺素渾身是血的回來,紛紛都驚呆了。
王秋晴(秋側妃)聞聲趕了過來,見到容尺素這個模樣,著實也是嚇了一跳:“王妃,您……您這麼怎麼了?”
“沒事。”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王秋晴視線落到躺在軟榻上,臉色已經開始泛青白的晴河,王秋晴猛地瞪大眼睛,“王妃,晴河姑娘這是……?”
“沒什麼。”容尺素揉了揉眉心,不想說話:“秋晴,你先下去吧,我想靜靜。”
王秋晴仲怔片刻,倒也不再多言,乖巧的退了下去。
屋子裏僅剩下容尺素、蘭溪,還有沒氣了的晴河三人。
容尺素走過去,看著晴河。
“蘭溪,你拿五百兩銀子去把晴河厚葬了吧。她跟了我近十年,這些年,也苦了她了,走的竟是如此不安生。”
苦笑了一下,她反應淡薄,但眼裏充斥著太多情緒了。
“不過晴河,你放心吧。你因我而死,你的仇我定當會幫你報,絕不輕饒了她。”
“王妃……”蘭溪想要勸,容尺素似是洞悉了她的想法,搖了搖頭:“不用勸我,我沒事。”
容尺素讓蘭溪把晴河帶回晴河的房間梳洗厚葬,就獨自坐在了軟榻上。
靜靜地,屋子裏隻剩下炭火燃燒,幹枝斷裂的聲響。
阿七回來的時候,見著容尺素頓了頓。
“郡主。”
容尺素挑起薄唇,淡聲問道:“這些日子,你都去那裏了?”
阿七抿緊下唇:“屬下一直跟君公子在一起,之前受了傷在城北的別院裏養傷,後來偶然得知唐閔的消息,就去了桐城追查唐閔的消息。”
“哦?那可有消息了?”
“有了些眉目。王妃放心盡可,相信不用多時就能找到唐閔的消息。”
彼時容尺素也沒有深究唐閔為什麼不在南丘國,而是在桐城,就這樣靜靜的。
這個模樣,嚇壞了阿七。
想開口安撫容尺素也不知道怎麼安撫。
“阿七,你去幫我調查一下秦嬙近日的狀況。任何一個細節都不可以放過,我要詳細的。”不單止是想要對秦嬙下手,且,她也需要判斷那個黑衣人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殺害晴河的人,她一定要揪出來!!
“是,郡主。”
阿七轉身,剛想要退下,頓了頓,又返身與容尺素道:“郡主不要太傷心,晴河她……她在泉下有知,也不想郡主您為了她這樣傷心。”
她沒說話,阿七也沒再做停留,轉身消失在了屋子裏。
夜,微微涼。
不知不覺,轉眼三月來了。
雲恒從桐城回來,李天驕與趙行書也沒有再鬧和離的事情,其中,容尺素去看過李天驕兩次。
也沒有得知當初李天驕為什麼去看五皇子,兩人之間到底還存著什麼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許久沒有去看太後了。
今日得空,容尺素與容娉婷相邀進宮。
見到兩人到來,太後老人家頗為有些受寵若驚。
激動的都快語無倫次了。
太後如今已經八十高齡,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
說不定那天就會一聲不響的走人,對於孫兒這些,是能多一看一眼是一眼的。
“你們兩個倒是好狠的心,這麼久都不來看哀家一次。”太後怪嗔道。
容娉婷噘著嘴兒,上前挽著太後的手,腦袋在懷裏蹭著撒嬌:“祖母這說的是那裏的話呀,婷兒這不是在忙著學習琴棋書畫什麼的,才沒有來看皇姥姥,這不一有空就跟姐姐來看皇姥姥了嗎?”
容娉婷此舉雖然很平常,但在皇家裏卻是十足失禮的事情。
往日裏看著還不得被訓斥,不過今日就容娉婷容尺素還有太後三個人,太後看著歡喜,容尺素倒也不做那個惡人。
“你啊,就你嘴甜了。”責備的話,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是笑嗬嗬的。
太後長滿著皺褶的手,輕撫著容娉婷的烏發,容娉婷嘟囔著說道:“皇姥姥可不知道婷兒有多想你了,整日都盼著望著能來看皇姥姥,但奈何課業太多,根本就忙不過來。”
“哦?那是如此的話,往日裏,你就與你娘說,你是要來看你皇姥姥,看她敢不敢不讓你來。”
太後這是要給容娉婷撐腰的節奏。
容娉婷眼睛笑若彎月,眼睛成了一條縫。
“那皇姥姥可要記得了。”
“記得,記得。若你娘不吃這套,你倒是讓人給姥姥說一聲,姥姥定是要出宮教訓她一頓不是。哪有娘親不讓孫女來看姥姥的?”太後虎著臉,嗔笑著。
容娉婷嘿嘿笑著。
容尺素道:“姥姥可不能寵壞婷兒了。”
“姐姐。”容娉婷嘟著嘴兒,有些不滿。
容尺素不與她一般見識:“難道我說的不是?”
“好了靖寧,婷兒好不容易來看哀家一次,你就不能讓哀家高興一會兒麼?”太後有些幽怨。
“是靖寧的不是,壞了姥姥的心情,還請姥姥輕罰。”容尺素順著太後的話給請罪。
太後哭笑不得。
也不再深究這個問題,而是問容尺素:“聽說皇後想要做主,把她那外甥女秦嬙許給雲恒做側妃,可是?”
太後雖然年紀已大,平素裏,也不太管後宮的事情,但不代表太後什麼都不知道。
仲怔片刻,容尺素不覺得此事有瞞著太後的必要,頷首點頭:“是的。”
太後有些生氣,重重地砸了下一旁的桌子:“這皇後,我看她是糊塗了,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容尺素與雲恒的感情最近才緩和了一些,別人許是不知曉,但皇後焉能不知。
竟是在這個時候,想要給雲恒塞人,不是糊塗是什麼?
雖說相府雖然一直站在皇上這邊,並非是二皇子的人,但若沒有雲恒和相府暗中的幫忙。
造反一事,一連牽扯到好幾個皇子喪命流放,二皇子焉能完好無損?
單憑有點兒良心的人,也不能如皇後這樣,做出這般的事情。
簡直是令人發指!!!
“皇姥姥別激動,皇後娘娘許是隨便說說的罷了。並非是真的要把秦嬙許給王爺,再者,秦嬙肚子裏,可還懷著五皇子的遺腹子。彼時五皇子都還沒有死夠三年,秦小姐焉能這麼快改嫁?”
容尺素口頭上是在幫皇後說情,但實際上卻是令藏玄機。
指責秦嬙水性楊花,丈夫屍骨未寒,肚子裏尚還懷著個孩子,就想著要再嫁她人。
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捧著胸口,太後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
“有哀家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妄想可以插足你與雲恒夫妻之間的感情。”太後言下之意是要給容尺素撐腰,容尺素起身謝禮:“謝謝皇姥姥,皇姥姥的恩情,靖寧感激不盡。”
“兩祖孫,與哀家說什麼謝謝。若真的是感謝哀家,往後就多來宮中走走。哀家老了,也不知還能再活個幾天。”太後輕歎。
容娉婷道:“誰說的,姥姥還年輕著呢,怎麼會老?怎的,也得看著小曾孫出生才是,不是?”容娉婷笑眯眯地,視線落到容尺素的身上。
太後頓了頓,旋即道:“靖寧,你莫不是懷孕了?”
眼裏心滿了欣喜和激動。
容尺素有些尷尬,“皇姥姥就不要打趣靖寧,重孫這事,還得看二皇子他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