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家宴,可諸位侍妾,個個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的妝容、發髻首飾都是精心打扮過的,可見,眾人對這場家宴的重視。
見著容尺素雲恒過來,便紛紛給兩人請安,隻有老太君一個人端坐在主位,不動。
讓眾多侍妾側妃坐下之後,雲恒拉著容尺素到老太君跟前給老太君問安:“祖母,您來了。”
容尺素微微俯身:“靖寧見過老太君。”
老太君睨了眼雲恒,不急著讓容尺素起來,“既然來了,就坐吧,別站著了。”老太君慈愛的笑著,示意雲恒坐下,卻始終不提容尺素,也不然她起身坐下。
顯然是想給容尺素一個下馬威,在府中眾多侍妾側妃跟前落容尺素的麵子。
容尺素豈會不知老太君的心思,緊抿著薄唇,老太君不讓她起來,她也不起來,就這樣彎著腰,微微曲著膝,保持著行禮的動作。
雲恒皺了皺眉,“素素,你過來坐我旁邊。”
容尺素不坐,而是抬起頭望向老太君,抿著唇,一副征詢老太君意見的模樣。
“祖母?”雲恒扭頭看向老太君,一副要給容尺素說話的模樣。
雲恒開口,老太君再不想讓容尺素坐,也不能駁了雲恒的麵子。
冷哼了一聲,讓容尺素坐下。
臉色不太好。
另一邊身旁坐著的是鶯側妃,鶯側妃體貼的給老太君泡了一杯茶,讓貼身丫鬟端上給老太君:“老太君,這是鶯兒采晨露泡的花茶,對身體有益,您嚐嚐。”她微微笑著。
今夜的鶯側妃也上了淡妝,畫著胭脂的臉不似往日裏那般蒼白,也有了血色。
老太君甚是滿意的點點頭,“還是你最為體貼了。”
“老太君抬愛了。”
老太君笑著:“你這個孩子就是謙虛,這院子裏啊,就屬你最討老婆子我歡心了,那像是有些人啊。”說起有些人,老太君臉上的笑意,又淺了些。
雲恒道:“祖母,菜都快亮了,還是先用膳吧。”
老太君知曉雲恒是在護著容尺素,有些不滿,但到底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雲恒便讓眾人上菜。
菜上來,雲恒道了句讓大家用膳,眾人便紛紛往雲恒碗裏夾菜,一筷子,我一筷子菜的夾起來,很快雲恒的碗裏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些侍妾還催促著雲恒:“王爺,這個菜好吃,您多吃一點。”
坐在離雲恒遠的侍妾隻能幹著急,眼巴巴的嫉妒著,那些離雲恒坐的近的侍妾。
雲恒有些頭疼,鶯側妃看著雲恒跟前已經放不下了的碗,收回了手中的筷子,把夾著的菜放回了自己的碗裏,小聲說道,“王爺多吃點。”
“鶯兒……”雲恒皺了皺眉。
鶯側妃笑了笑,表示並不在意。
容尺素在雲恒身旁,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仿似沒有注意到。
導致雲恒想跟容尺素解釋點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些侍妾眼巴巴的看著雲恒,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王爺,可是菜不合您胃口嗎?”
雲恒想扶額,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你們都吃吧。”
見如此,那些侍妾才笑著,眼巴巴的看雲恒吃了一口,才低著頭,自己吃自己的。
雲恒歎了歎,好似從來沒有察覺到,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有這麼多的侍妾了。
隻是……
歎了歎。
容尺素給雲恒分擔了一下,把他碗裏一些沒那麼油膩的菜,往自己的碗裏夾過來。
輕聲說道:“王爺且慢點吃吧。”
雲恒微怔,望著容尺素笑了笑,繼續用膳。
他望容尺素那溫柔的眉眼,羨煞了一屋子女人,對容尺素那叫一個妒忌啊。
她往嘴裏塞了塊青菜,不經意地道:“王爺,茗側妃、秋側妃近來為府中幸苦了不少,您是不是該好好犒勞一下她們二人?”
了然容尺素的意思,雲恒分別給一旁的秋側妃、茗側妃夾了塊肉:“靖寧說的對,你們兩個為府中操勞了不少,是該好好獎勵你們的。”
兩人目中閃現欣喜。
雲恒扭頭給管家劉伯道:“劉伯,晚些把庫房裏皇上賜下的那雙如意手鐲,和紅寶石戲鳳點翠頭麵給青兒、秋晴送過去。”
劉伯應道:“是,王爺。”茗側妃,秋側妃也紛紛起身給雲恒謝恩。
更多的是,朝容尺素投來感謝的目光。
容尺素便也全部收下她們的謝意。
老太君看著眸色沉了沉,有些不悅,卻沒有表現出來。
鶯側妃給老太君加了塊魚肉,“老太君,這魚肉做的極是鮮美多汁,您嚐嚐。”
瞧著鶯側妃溫順乖巧的模樣,老太君的臉色才好了些。
晚膳用的有些不愉快,到宴席要散的時候,老太君道鶯側妃的身子虛弱,讓雲恒送她回去,今晚就歇在鶯側妃那裏。
見容尺素的臉色有些不好,老太君把頭扭向容尺素,“王府裏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好消息,恒兒的年歲不小,趁著老婆子我還帶的動,也應該早些添個孩子,讓我這老婆子抱抱曾孫了,獨寵總歸是不妥的,該雨露均沾才是。你所對不對,靖寧?”
說是詢問的話,眼裏卻沒有分毫詢問的意思,那分明便是威脅。
渾濁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容尺素,似是容尺素敢說一聲‘不’便要開始變臉。
雲恒要說什麼,容尺素卻是掙脫開了雲恒緊握住她的手,容尺素溫順的笑了笑:“老太君說的是。”扭頭與雲恒道:“王爺還是送鶯側妃回去吧。”
“素素……”他想說點兒什麼,老太君那肯給雲恒機會啊?
當下就打斷他:“好了恒兒,鶯兒身子不好,站多了可不行,趕緊送鶯兒回去吧。”
老太君的話,聽在容尺素耳裏滿是嘲諷。
鶯側妃的身子不好,難道容尺素的又好?
偏見這東西,果真是會蒙蔽了別人的眼。
老太君是雲恒的祖母,雲恒不能違背老太君的意思,深深地望了容尺素一眼,這廂,才點頭送鶯側妃離開客廳,回鶯側妃的院子。
臨走的時候,老太君冷冷地睨了眼容尺素:“到底,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有死呢。”冷哼一聲,老太君才轉身離開。
極盡嘲諷,警告的意思,容尺素怎會聽不懂。
老太君是在警告她,她還沒有死,這府中便不是她容尺素一個人能說的算,凡事,還得依著,聽著老太君的意思才是。
廣袖下握成拳的手緊了緊。
“王妃……”葉侍妾小聲地喚了容尺素一聲。
容尺素回頭,又是一臉恬淡的笑。
“時辰不早了,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葉侍妾一臉擔心地望著容尺素。
容尺素倒也不在意,笑了笑,挺直了腰杆,帶著晴河蘭溪離去。
高傲不可一世的背影,怎的,看起來卻是有些落寞。
長睫輕顫,葉侍妾看著容尺素離開的背影,想要追上去,茗側妃拉住了葉侍妾:“葉侍妾,聽聞你刺繡了得,我白日裏剛繡了一副刺繡,不知道你可否替我指點一二?”
葉侍妾怔了怔,有些受寵若驚,“茗側妃言重了,妾身繡工笨拙,指點倒是說不上,要是您不介意地話……”
“……”
“王妃,您怎麼就讓王爺跟那鶯側妃去了?;老太君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回到同夢,蘭溪把憋了一會的話,給容尺素說道。
老太君做的這麼明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何況這府裏,可沒有一個是傻子。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她秀眉蹙的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深了,外麵一陣蟲鳴蛙叫,容尺素換下衣裳,便也準備入睡。
剛滅了燈,晴河蘭溪歎息了下,退下。
她還沒有睡著,突然間外麵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她敏感地注意到。
眉心蹙了蹙,心生警惕,防備的看著門外。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
黑夜裏,呈現出來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憑照著從窗戶門外折射進來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出走過來人的輪廓五官。
而她,也可以清楚的認出眼前這個男人是雲恒。
容尺素坐了起身,“王爺,您怎麼回來了?”雲恒在她身旁停下,“素素,我帶你去個地方。”
容尺素有些疑惑,雲恒不由分說,拉著容尺素起身,又把剛才脫下的衣服給穿上。
摟著容尺素的細腰,使用輕功帶容尺素離開王府。
飛簷越壁,在一處屋頂停了下來,往下看,可以看到街道上還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那五顏六色的燈籠。
“王爺?”她有些不解雲恒想要做什麼。
雲恒“噓”了一聲,指向一個方向,讓容尺素看過去。
突然間,天空是飄起了一個孔明燈,緊接著又是一個,兩個,五個,十個……飄了起來,最後在空中形成一個‘素’字,沒維持多久,又在天空中散去,如同無數的星星,在空中綻放,最後飄得越來越遠。
迷了眼,亂了心,容尺素微微頓住,有些傻眼了。
不由地想起過年期間,雲恒害她沒了孩子,她回相府,他把她拐出來看煙花的場景。
這個男人又想做什麼?
雲恒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問她:“喜歡嗎?”
容尺素點頭,“靖寧喜歡,謝謝王爺。”
“方才委屈了你。”他低低的跟他說道。
容尺素知曉雲恒說的是方才,家宴上老太君為難她的事情,微微莞爾,“靖寧委屈。”
她這樣說,雲恒更是憐惜他。
拉著她在房簷裏坐下,十指緊扣,另一隻手輕撫著容尺素的腦袋,讓容尺素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我會讓祖母喜歡你的。”堅定的語氣,讓人不由地不敢去懷疑。
容尺素笑而不言。
依偎著他的肩膀,琉璃之色的眼眸,睨著天空上飄散著的孔明燈,心不由地亂了。
這個男人總是給她這樣出其不意的驚喜,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不討厭,甚至是……還有點點的喜歡。
這樣的感覺,不由地讓她感到害怕。
今夜抱得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