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回到廂房時滿心歡悅,老天有眼,總算沒有奪走他的一個好友。
換上一身白色便裝,準備好行裝後,沈在向戚繼光和一眾好友告別,騎著一匹白馬出城往蘇州趕去。
由於陸子錚情況好轉,加上很快就可以見到心上人,這讓沈在心情格外舒暢,一路上盡情感受鳥語花香。待到晌午時刻,正值烈日當空時剛好經過了一座小鎮,沈在決定先找家酒館歇歇腳再上路。
這一座小鎮並不大,一條街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酷熱難耐的沈在選了一家酒館停下,將馬交給店小二後徑直走進酒館,找了邊角靜辟處的一張桌子,叫掌櫃燙一壺熱酒後坐了下來。
等酒上來後,沈在連喝兩碗後,目光打量了一下酒館四周,隻見此時的酒館客座稀稀落落坐著七八個客人,都是一些鄉民的打扮,除了----
沈在不喜歡坐在酒館中央位置的那個頭陀,最直接的原因可能是他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那副德行,也可能是他投來的那一瞥的目光中絲毫見不到佛性,相反是充滿了陰邪的味道。沈在看看了這個五短三粗的胖頭陀身旁放著一柄五行方便鏟,料想對方是江湖中人,不想惹事生非以免節外生枝,於是調開視線專心喝自己的酒。
喝了約盞茶功夫,這時酒館外麵走進來了一個頭戴鬥笠,圍著一件破舊鬥篷的瘦高怪人。
酒館眾人見來者打扮古怪,都不免停下喝酒抬頭端詳新來者。隻見這新來的怪人大半張臉被鬥笠遮住,顯得風塵仆仆,披在外麵的灰白鬥篷仿佛像被太陽曬得要冒煙了一般。
這個新來的怪人似乎毫不介意眾人的眼光,徑直走到那個滿麵凶相的頭陀的對麵坐下,拿起頭陀桌子上的酒壺仰頭就“咕咕”地灌了起來。
頭陀餓虎一般的眼神盯著怪人的舉動,眼裏流出猜忌和幽冷的寒光。半晌,頭陀猛地一拍桌子,陰測測地開口吼道:“這可是本大爺的酒!你敢不打招呼就喝,你可知道本大爺是誰嗎?!”
四周的酒客見這頭陀惡相畢露,知是情況不妙,嚇得帳也忘記結了,全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那店掌櫃都嚇得躲到了櫃台下麵,店小二更是不知道躲哪去了,隻有沈在仍在自斟自酌,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怪人把頭上的鬥笠摘下放到旁邊,露出一張長滿剛鬣短須的圓臉,卻是一個三十出頭模樣的中年漢子。隻見他兩眼蒼鷹一般炯炯有神地盯著那頭陀說道:“知道。你是我的五千兩銀子。”
頭陀的氣勢被那中年漢子如刀般的眼神壓低了一半,不怒反而顯得有些畏懼地說道:“足下高姓大名?不知是否與灑家有誤會之處?”
中年漢子將手中酒壺砸了胖頭陀一臉,喝道:“少給老子裝蒜了,‘不戒’禿驢你好大的膽子,奸殺渤海郡主罪當受淩遲處死,識相的乖乖跟我走,免收皮肉之苦!”
“不戒和尚”原先是少林寺的一武僧,法號智安,俗名趙大全,因犯戒被逐出少林後恢複俗名浪蕩江湖,自號“不戒和尚”,為非作歹的事情做過不少,在江湖上的名聲很是狼藉。
那“不戒和尚”趙大全惱怒地用厚實的手掌抹掉肥臉上的碎渣和酒,大聲道:“說灑家奸殺渤海郡主?有何憑據?你是何人膽敢血口噴人?”
中年漢子從懷裏掏出一副畫像扔到桌麵上,畫像正是“不戒和尚”趙大全:“這是根據事發當晚一個目擊丫鬟所描述畫的罪犯樣貌,你還有什麼話說?”
趙大全滿臉驚愕,結結巴巴地看著中年漢子:“足下可是江湖上人稱‘千裏鷂’的禦前神捕東方獠?”
中年漢子冷哼一聲,道:“既然知道是本大人,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禦前神捕“千裏鷂”東方獠是除了錦衣衛都統蔣萬年以外,為數不多的聲震武林的朝堂公職人物,許多惡名昭彰的江洋大盜都栽在他手上。六年前的“天下十大高手”禦前比武大賽中,東方獠獲嘉靖皇帝朱厚熜禦筆親封“天下第七高手”,一時間聲動朝野,難怪趙大全這等惡人見了也顯得如此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