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都。
清吏司司門正堂。
“威……武!”
隨著一眾衙役森嚴洪亮的唱堂聲響起,端坐在主案後麵的主審官林禹心裏直打鼓。
沒錯,他是個穿越者。
身為法醫的他,明明正在給一凶案遇害者的遺體撰寫法理鑒定報告。
打個盹的功夫,自己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前身也叫林禹,乃大夏京都清吏司一司門郎中。
在隨便扔塊石頭都能砸到一個三品大員的京都,僅屬從五品的司門郎中自然算是不入流的小小官兒。
但別小看這個官兒。
雖然隻有刑名專案之權,卻能獨斷專行,皇權都無權幹涉。
任何人犯了刑案,無論你是高官大將,還是皇親貴戚,人人平等,都得受他節製處理,乖乖認罪領罰。
因為這是大夏國立國之始就確立了的刑權獨立之製。
誰敢反對,便是忤逆大夏皇室列祖列宗。
也正因為如此,能坐上這個位置的,都是經過吏部刑部層層選拔品學兼優的才俊。
但社會是複雜的,人也是容易變的。
林禹前身的幾任前任,就因為有這點權力而大發昧心財。
結果都丟了腦袋。
無他,收的黑心錢越多,自然意味著權貴們的黑材料攥得越多。
等人家緩過氣來,還留著你磕磣自己?
不死才怪。
前身倒是正氣也硬氣,做了司門郎中後,鐵麵無私,斷過不少大案要案。
從他手上領到亡命牌的人,下有刁民悍匪,上有權奸皇親。
曾經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康親王就折在他手裏,把皇帝都氣得三天吃不下飯。
真是莫看昔日遮天手,落入司門也枉然。
人送外號林鐵麵。
但比起當下林禹要斷的案子來,康親王之案都是小巫見大巫。
因為此案牽涉的是當今國丈爺楊泰開。
這楊泰開可不是個隻沾女兒光的尋常國丈爺。
他能量大得很。
整個大夏國朝廷的文武百官,幾乎都拜在他門下,可謂說風就是雨,權傾天下,連他的女婿當今隆啟皇帝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形同傀儡。
然而這麼一個能量巨大的人,也因為一樁滔天凶案被卷了進來,不得脫身。
這樁凶案便是京都富賈趙氏一門三十六口,皆於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被人殺害。
死者全部屍首分離,刀刀都入要害,現場慘不忍睹。
前身帶著一眾司門同仁,經過數十日的艱苦偵察,最終抓獲了以周昆為首的七位凶手。
而周昆等人一開始隻招認夜盜趙府被查覺才逞凶殺人,後來其中膽子小的黃萬虎卻招認乃受沈桂指使所為,最終七人也都乖乖地招認了。
而沈桂便是國丈爺楊泰開府上的總管家。
國丈管家買凶殺人,國丈爺自然逃不了幹係。
三十六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三十六隻貓貓狗狗。
此案一發,舉國震驚,群情激憤。
今天是公審沈桂的日子,饒是楊泰開權傾天下,麵對洶湧民意,也不得不放低姿態,親臨現場以備應詢。
然而不知是因為壓力過大還是連日無休地梳理案情,前身竟在升堂前的一刻猝死。
穿越而來的林禹附身重生,尚自渾渾噩噩的他還沒搞清怎麼回事,就被一眾司門同僚簇擁著坐在了主案後。
隻見司門大堂兩側坐滿了前來監場圍觀的達官貴人,大堂前門外更是擠滿了問訊前來看熱鬧兼給司門郎中鼓勁的民眾。
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林禹靜坐了半晌,勉強按捺住了穿越所產生的基於兩種不同記憶交錯所引起的意識混亂導致的眩暈感,速度把前身的記憶捋了一遍。
大抵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
嘭!
他抓起驚堂木猛地一拍。
滿堂頓時鴉雀無聲。
“帶嫌犯沈桂!凶徒周昆!黃萬虎!”
帶著一絲坐堂審案的新鮮感,林禹中氣十足地下令道。
早就等候多時的衙役們自齊聲響應:“帶嫌犯沈桂!凶徒周昆!黃萬虎!威……武……!”
不多時,三個人便在六個衙役的押解下來到案前。
一入堂,那沈桂便望向國丈爺楊泰開,忽然就噗通跪著潮國丈爺爬過去,痛哭流涕:“老爺,冤枉啊!是他們嚴刑拷問這些凶徒,他們捱不過才攀扯到小的!”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道道目光如刀子般甩到林禹身上。
林禹懵了:“嘿!你這個潑皮,說話可是要負責的,清吏司哪有打他們一棍子?”
自言一出,更是惹得滿堂一片噓聲。
不等國丈爺出聲,一個太監騰地站了起來:“好你個林禹,居然玩如此下作手段!這還用審下去嗎?本公公這就回宮稟報聖上,你就等著革職問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