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桑白謹慎的隱匿在醫務室附近的一處花園裏,在他的麵前,微微閃爍的光屏上,辦公室內的監控被投影在了公用頻段。
陳雲易的房間,半分鍾前他剛剛離開的地方,那扇狹小的木門被再次打開,一隻蒼白的手伸了進來。
喻桑白眯起眼睛,這隻手在微微顫動。並不是那種應激性的哆嗦,或者是恐懼中的顫栗。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似乎就已經無法被手的主人所掌控。
那隻手在牆壁上摸索了兩下,繼而打開了電燈。辦公室內一下子亮了起來。
緊接著,陳雲易的臉出現在了監控中。
眾人一時都有些驚詫。並不僅僅因為他這麼晚還出現在這裏,也因為陳雲易的臉色。他似乎比一天前要更加憔悴了。
“他的手。”宋隕也敏銳的發現了這一細節:“陳雲易做過手術主刀,對於肢體控製不應該是這樣。”
喻桑點點頭:“還有,他為什麼要避開監控過來。加班在醫務科並不算少見,他有理由在任意時候呆在這裏。如果他要躲避什麼,也不應該開燈。”
喻桑白的聲音戛然而止,很快他就得到了解釋。監控中,陳雲易在進門之後微微側身。
另一個身影緊接著走了進來。
“……他想瞞住的,是這個人的存在。”喻桑白若有所思。
陳雲易依然穿著一身白色的大褂,似乎隻是和往常一樣臨時值班。而鏡頭裏的第二個人,卻穿著嚴密,看不清臉。那是一個約莫三十歲的男人,他的背微微佝僂,右手插在口袋裏,正對著攝像頭,左手則被他的身體擋住。
在進門的一瞬間,他的右手似乎有些緊張,手指向口袋內蜷縮,掌背拱起。
“拿槍的姿勢,不過並不熟練。”宋隕沉聲道。
“他很警惕啊,還帶了槍……他這是怕陳雲易對他做什麼?”大胡子顯然也疑惑的很。
與之相反,陳雲易開燈之後,徑直走到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似乎並不擔心會發生什麼。房間內的另一人則四周巡視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對麵。隨著角度的轉換,他的臉終於顯露在了監控內——眾人中,沒有一人曾經見過他,但這張臉他們卻並不陌生。
攜異化胚胎逃跑的林澤。
“可以通知宋城了。”喻桑白眨了眨眼睛:“至少把人找到了,嗯,砸在我身上的入學讚助費沒白花。”
撲朔迷離的線索終於在實質上被聯係在了一起,至少,兩個關鍵人物之間的聯係是猜測正確的。眾人微微鬆了一口氣,然而更多的疑點依然無法被解釋。
辦公室內,少頃的沉默後,林澤首先開口:“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隻剩最後三天了。”
“我不會同意的。”
“那受苦的就是你了。”林澤勾起一個嘲諷的假笑:“你還找我來幹什麼。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過去的事情,總歸要一個了斷。”
陳雲易沉默了許久,方才再次開口:“我想再寬限兩天。”
“我憑什麼再給你兩天,你給過我弟弟多餘的時間嗎?”
陳雲易頓了一下,似乎不再向提這件事情:“我能向你開口,就也能拿出讓你滿意的籌碼。”言罷,他起身,把掛曆摘了下來遞給林澤:“名單。”
林澤並沒有接過,很明顯從他進來的那一刻就警惕的很:“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陳雲易並沒有回答,他給了林澤足夠的考慮時間,最後,林澤還是伸手搶了過來。
“因為就算我給你,你也查不到。”陳雲易淡淡道。
林澤一聲嗤笑:“隨你。行,成交,我會再給你兩天。”
“我相信這份名單的價值,不止兩天。”
“你還想討價還價?”
陳雲易搖搖頭:“我想借用你的關係,放一個人出來。”
“誰?”
“明天我會通知你,現在東西已經給你,你可以離開了。”陳雲易言罷,竟是直接起身走到了門口:“你想呆著也可以,我走。”
鏡頭裏,陳雲易幹脆利落的很。很快房間內就隻剩下林澤的身影。林澤顯然並不想離開,在陳雲易出門之後,他立刻起身開始在辦公室內翻找起來。頓時,從監控中傳來的隻剩窸窸窣窣的文件翻閱聲。
“不用看了,”宋隕開口:“陳雲易不會留下線索給他的。”
喻桑白也微微頷首:“剛才我感覺到異化胚胎,應該就是在林澤身上,另一個口袋裏。”
“他們兩是什麼關係?”大胡子接過話:“中間林澤提到了林恩,林恩的死和陳雲易看來有一定的關聯。甚至林澤也是恨他的。那現在,林澤是在——”
“要挾。”喻桑白道。
“要挾什麼?他們之間有個約定的期限,原來是三天,現在是五天,”大胡子若有所思:“看來陳雲易這幾天,肯定會行動。對了,桑白你剛才看到名單沒有?”
視訊的另一端,喻桑白微微一頓,他的聲音裏似乎也有著不少困惑:“看到了。確實有人的名字上被打了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