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衡低睨著她慘白的臉色,許久,薄唇輕扯,輕嗤出聲,然後將目光轉向病床的人。他終於看清了病床上的那個男子,盡管有心理準備,瞳孔還是不受控製地急劇地收縮了下。果然又是他,又是季傑,他早該想到的!
可是想到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鍾離衡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四肢百駭裏湧出來,聚集在身體的某一個地方,堵得他全身的骨骼節節作響,似乎要就此碎裂掉。
他陡然伸出手用力地掐住蕭蕭的脖子,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突出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隻有一個感覺,那便是恨,恨極。可是蕭蕭沒有反抗,或許是忘了,眼睛裏還帶著未散去淚光,睫毛濕濕潤潤的,看著他的眼神卻始終坦然。
就是這種坦然讓鍾離衡的心跌進了更深的黑暗,她沒有一絲被抓住的狼狽或不堪,她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她是為了季傑,為了另一個男人,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原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手下的力道不自覺越收越緊,她終於想起掙紮,但是他的手卻愈加用力,他就那樣看著她的臉色由白變紅,再由紅變白。直到她抓著自己的手垂下來,那雙坦然的眸子緩慢地闔著,身子順著牆璧癱軟。
病房裏那麼多的人,卻靜的可怕。他帶來的人站在門內,個個如同雕塑一般。如果沒有他的命令,好像連喘氣都不會。任蕭蕭與鍾離衡站在牆角裏拉據,病房裏氣氛就像地下運行的岩漿,仿佛隨時都會爆發掉。
這時病床上的季傑醒了,他敏感地覺得房內的氣氛異常,不安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鍾離衡驟然回眸,正好與他惶恐的眸子對上,眼神厲如刀削,嚇得季傑抓著被子縮了一下。
“怕什麼,當年不是很有勇氣嗎?”鍾離衡的手放開蕭蕭,任由她身子無力地滑下來,對季傑冷冷地笑著。
季傑受驚般地尖叫了一聲,扔開被子跳下床去,卻被李澤等人攔住。鍾離衡就那樣冷冷地看著他瘋狂地四處竄著,叫得很大聲,那些人企圖把他壓住,弄得病房裏一片混亂。
蕭蕭在季傑的驚叫中恢複渙散的意識,她睜開眼睛時看到季傑的雙臂被人反剪在身後,李澤將他的頭狠狠地撞在又冷又硬的鐵床欄上,死死地按壓在那裏。
她著急地上前去想要阻止,鍾離衡見狀甩了她一個耳光,蕭蕭的身子栽倒在床上,沒有覺得很痛,隻感到頭腦眩暈的厲害。但她沒有忘記季傑,因為他驚叫的更加厲害了,掙紮的也更加用力。鍾離衡一腳踩在他的半邊臉上,不知道哪裏破了,他流了滿臉的血,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