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你等等,我來找你了。”

高樓聳立,在一片鱗次櫛比中顯得威嚴,現代式寂靜的玻璃窗,透著冷硬,好像人與人之間敦厚如山的隔閡,讓人無法穿越抑或刺破。她看到湛藍如海的天空,映著他的微笑,張揚,卻又像一縷能夠暖徹心扉的陽,他正站在天際,搖動他的皓腕,眉目如畫,唇齒間皆是溫潤如玉,笑,若朗月入懷。她好想衝進他的擁抱,環繞他的腰身,感受他心跳和他帶著潤意的溫度。林蕎好像又看到了,被自己深愛著的,彼岸的希望,和晨間的曦光。

“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一次,你不準再離開我。”

像是隨風飄搖的殘碎枝木,飄揚在碎風曉月中,不顧那車水卡龍,她在半空中似乎清醒了,湛藍天際搖蕩在眼前,卻也不再有喬木的笑容。但那樣眉目鼻唇,是每日都回想的奉送,每天都沉醉的清風,足以至人麻木的驚鴻。她沒有即將死去的慌張以及麵對死神的恐懼,明媚麵龐蘊著的,是一種帶著終於來到的笑意。迫不及待著,魂歸故裏。

“我給你講個故事,我想你不會知道吧,我親手害死了我的男孩,不過沒關係,我現在要去找他了。”

“即使活著,也渾渾噩噩。”

一劍來挑四方侯。赤誠不再,跅弢庸碌亦不複,沙場兵戎,所向披靡。壯氣持仗節,飲馬渡三江,臨碣石,以觀滄海。金髹磨鞍韉,複長嘶於鬢。葡萄美酒,翻五十弦,分麾下炙,為君焚骨。提戈初仗節,長纓並肋,七分淬血,道他揚鞭萬裏,豈是哀哀征程。刀環乍目,颯颯英姿,不及倦人怠馬。諸神皆墨,她將黑翼小心藏入懷中。

今夜魄淵似水,南薰不斷。一襲黑衣,襯得雪白肌膚。墨黑皮衣緊裹藕臂,慵懶青絲垂落,綰燦爛鬢發,靈動飄逸。素日繾綣眉眼,今韻致俊俏,似倜儻瀟灑俏佳人。夜幕下垂,將一切欲望吞噬。朦朧隱藏在俊逸黛眉下,她似完美隱藏一切嫵媚,鹿眸反暈異樣霧靄。柔荑拾起墨黑假麵,從此再無人知曉其名。她似暗夜騎士,守護子虛烏有的正義;又似詭刺客,在丹霄下急速奔行。

萬籟俱寂,鴉雀無聲,好像宇宙萬物都在諦聽。神在臉上畫了個圖騰,鬼怪的臉與鎏金交融,尖角叫囂著它的妖異。一頭白發在夜裏顯得張揚,隻露出一張嘴,那條線時常彎起一個角,突出的骨骼像是要從簡單的布衣下飛出來。這樣的人們聚在一起,不會喧鬧,也算不上安靜。紅檀珠圈在手腕,像是鎖鏈。

大堂內琥珀酒釀漾泛衣鬢香影的光怪陸離,可愛神秘的狐狸麵具斂遮嬌容,光曳篇幅落入深邃瞳眸漾泛盈然笑意。距肩距離變短、衣料相觸、一步步的,擦肩而過錯開,嘴角揚起粲然笑意。脫離會場後麵上略微放鬆了些,走到洗手台前。將麵具放置一側,幾欲捧起水想驅趕身上醉意,卻又放下洗手,抬眸看著鏡子折射出來的人影,微微發怔。踩點台球室

層雲片片被浸染成深邃的墨藍,觥籌交錯間,衣香鬢影,玻璃吊燈下隱著奢靡色彩,滿目的金碧輝煌鋪就古典底蘊,蓮足輕踏水紅色織錦,昂螓首,疏離而冷漠的氣質籠罩周身,撫過紅木階梯扶手,沉重而生澀觸感駐足在指尖。沉浸在珠光寶氣中,明珠與壁燈交相輝映,盡生煙霞。

發絲挽起,裸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頸線,如中世紀畫作中走出的公主,高傲而嬌美,幾分嫵媚張揚在眼角眉梢,蟻腰一抹,黑與白的極致碰撞。少年自有山海,重重山影,萬裏波濤,含著三月的春風溫軟,掩去寒冬的凜冽冰鋒,一步、一步,宛如踩著心頭鼓點,夜中星月所以黯淡,是桃源狐仙現身,握光而來。她小瞧了群體的壓迫感,她還是一個人,困在密室似乎比在外麵流浪要好。發絲隨走動輕輕搖擺,肆意得像野草。扭開了休息室的門把,由得門半掩,落坐沙發,分心在天花板上,逐漸似被迷惑般輕輕闔眸,閉目養神。遠離靜謐最深的舊林,追抵歡愉最盛的樂土。落入巴別塔,上眺高聳入雲的荒誕,尚未碰觸天堂,即刻跌入凡間。周遭風雨一氣,偽裝成樂善好施的賓主,試圖積極昭示:這世向來無謂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