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6日下午。
路舟已經在屋裏的沙發上躺了整整兩個小時,他看著斑駁的房頂,思考著各種問題。
這間房子,位於廣南大學城城中村裏,是90年代老樓裏的一室一廳。路舟從08年畢業後就一直住在這裏,住了整整十年。
04年他踏入逸仙大學的校門,05年他牽著文靜走遍廣南大學城,08年畢業後工作在輝騰公司,離這裏也不過一公裏遠,13年創業申請了逸仙大學的創業扶植場地,14年搬到了廣南大學城科技園區,隨後就這麼一晃,就到了18年......
想了想,他就覺得這事挺操蛋的。人生不過三十載,而這裏卻有著近半的時光和回憶。
“還有這破房子。”
死在了這房子裏,重生活回來還在這房子裏,聽起來匪夷所思,但他仔細一想也就了然。自己一個撲街碼農,不是在碼字就是在睡覺,耗在這老宅裏的時間就別提有多少了。
至於搬家什麼的,此前路舟也是想過的,好歹也是創業開公司的好吧,千把塊房租也不算個事。隻是他一來懶,二來沉溺於代碼,真要搬著實是為難他了。
而說來也奇怪,雖然路舟一直覺得收租的劉姐是個老好人,但整整十年房租不帶漲,著實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現在的房子內,四麵牆上還貼著整麵的碎花牆紙,因為文靜還在的緣故,所以整個房子雖然老舊但看起來還是相當整潔。家具不多且略顯老舊,曾經讓路舟吹噓了兩年舊衣櫃、梳妝台也都還在房間裏麵。那兩件家具是08年他在二手市場花了80大洋拖回來的。當然,後來自然是當廢品丟了,約莫是14年吧,為了騰出空間多放兩台電腦。
衣櫃裏現在還有幾件凡客誠品的男裝,梳妝台上則早已空無一物。那些女士用品都讓文靜收走了。
兩個小時前,路舟突然重生而來,一瞬的明悟讓他獲知了重生的大部分細節。而女友文靜則正在屋裏頭收拾著行李。
“路舟,我們分手吧。”
幾秒間,路舟腦海萬千思緒,但最後還是道了句“好。”
文靜神色有些略微的詫異,“那我走了。再見。”
路舟也沒了心情,畢竟內裏的靈魂已經是八年後的自己。
“家裏狗屁倒灶的事情讓你煩心了。”
“嗯。”
“我送你吧。”
而文靜似是有些擔憂路舟又突然翻篇糾纏,連道不用不用。
路舟是有些明白,也不多矯情,平靜地道,“那行,祝你幸福。”
二人就此作別。
曾經的他,在文靜收拾行李時百般求饒,在求饒無果後強行拖扯,在拖延無果時大吵大鬧,在獨自一人後胡亂砸了一通,最後一夜獨飲,哭得不成人形。
習慣和另一個人一起,突然失去時總要無所適從,而習慣了獨自一人,要再去重新挽留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八年時光流淌,路舟是他而又不是他,而文靜在他的記憶裏,已經是後來在朋友圈看到的那個別人的新娘,有孩子的媽媽。
此時的他,早已沒了當年的動情,當年的心碎,隻是如同一個看客般,在細細回憶著當年自己的那些情緒,如同品嚐一瓶釀了多年的舊酒。
也許,如果自己是文靜,自己也會這麼選擇,至少後來的她一直很幸福,而自己則一直為生活四處飄搖,路舟搖了搖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