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半夢半醒時,耳朵卻突然劇痛,嚇得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許遠航那臭小子就蹲在旁邊,手裏還拿著一隻晶亮的耳釘:“早就和你說過,耳朵上的穴道多。你竟然還打了這麼多,不怕聾了啊?”
蕭餘被他氣得直想罵人,但礙於這麼多人在,隻能瞪著他說:“許遠航,你是屬驢的嗎?差點兒把我的耳朵揪下來。”
他齜牙一笑,湊近來,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笑笑,我要瘋了,那個女人太嗲了。我女朋友閃了,你再不陪我,我就直接吐白沫死在這兒了。”
蕭餘輕哼了聲,拿過他指間捏著的耳釘,邊戴邊坐起身,笑著問許南征:“要不你們先聊著,我和小航喝酒去了。”
她本想用許遠航為借口,躲開這舊愛相逢的場麵。
可最後卻成了棒打鴛鴦,連帶被剝奪了下班時間。許南征竟直接起身,說差不多到了開會時間,讓許遠航開車送王西瑤,自己則帶著蕭餘直接去了暫住的酒店,繼續下午那個會議。
於是,就在一眾部門主管的注視下,她很快發現自己和許南征都是半濕著頭發。
好在他也有所察覺,十分鍾內就結束了會議。
“先吹幹頭發,我開車送你回家。”他把礦泉水倒在水壺裏,燒熱水。
蕭餘倒也沒拒絕,這麼冷的天氣,不吹幹頭發到處走真的會生病。
病了,接下來的日程就徹底打亂了。
吹了三四分鍾後,頭發差不多隻剩了些濕氣。她放下吹風機,對著鏡子理順頭發,隨口說:“你竟然就這麼走了,不怕唐突佳人?”
什麼叫鬼使神差,現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明明介意,卻還要裝作是玩笑。
他笑起來:“這不就是你和小航希望的嗎?”他把外衣脫下,隨手扔到床上。
蕭餘對著鏡子看已經發腫的耳朵,齜牙咧嘴地抱怨:“是他希望的才對,把我耳朵都扯壞了。”
右耳上一排七個,雖然隻被他扯掉了中間的一個,卻連帶著腫了一片。她發誓,絕對會讓那小子付出代價。
正想著家裏還有沒有百多邦時,鏡子裏已經多了個人影。蕭餘還沒看清他拿的是什麼,就覺得耳朵忽地刺痛起來,下意識躲開,才看到他左手捏著個酒精棉球,右手還拿著很小的簡易包裝。
是紙袋,藍白色的設計,便利店常賣的款式。
她愕然,看著鏡子裏的他:“酒店什麼時候送這個了?”
“讓方言帶上來的。”他蹙眉看著,似乎在考慮如何下手,料理這腫成一片的耳朵。
方言是技術部的主管,天生羞澀的三十歲大男生,應該不會亂說話。
她鬆了口氣,可又覺得好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怕什麼。
他低頭料理著自己弟弟的傑作,她就肆無忌憚地從鏡子裏看他。因為要遷就她的位置,許南征隻有大半的身子在門內,從手臂到臉,再到倚靠在門邊的姿勢,偏就是個完美的構圖。
永遠波瀾不驚的人,難得眼中有了稍許慍怒:“怎麼打這麼多耳洞?”這是當年在上海打的,他早見過,卻是頭一次這麼問。
她靜看著鏡子裏的他:“以前不懂事,沒吃過苦,偏要自己找苦吃。”被他手指碰到,她才發現自己的耳朵燙得嚇人。
他沒再說什麼,因為低著頭,短發很快滑落額前,蕭餘看著他半遮住的眼睛,像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誘惑著,側過頭,很慢地伸出手,替他撥開了頭發。
他幾乎是同時停下來,隻是看著她,目光深不見底。
水開始有燒開的跡象,嘈雜吵鬧著。
這樣的接觸,這樣的環境,毫無疑問,都在致命地蠱惑著她。
啪嗒一聲輕響,所有的嘈雜都消失一空,倉促結束了這樣的對視。
“我在想,要側重哪方麵來寫你,”蕭餘回過頭,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輕鬆,“這樣擦不行,太多耳釘,根本碰不到傷口,”說完立刻伸出手,開始一隻隻摘下來,“王石喜歡探險運動,潘石屹喜歡講自己的老婆。還有一些企業家,喜歡航拍辦攝影展,你好像有很多愛好,或者你最想說什麼?”
她很快搞定一切,擰開水洗手。
不知是手心太燙,還是水太涼,冰得嚇人。
就在試著調水溫的時候,許南征已經拿出新的酒精棉,擦淨她耳朵上的血跡,說:“這麼晚還在想工作,你是想暗示我,請你是最明智的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