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許南征這次的事業危機。
她想了很久,還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麵對著停機坪坐下來,給他打了個電話。
叮的一聲輕響,電話才剛接通,就看到了手機沒電的提示。
“笑笑?”
永恒不變的開場白,隻不過有時候語氣很疲倦,有時候吐字不清,若碰上有時候在開會,則是剛硬得嚇人。可是現在,卻有了些輕鬆。
就這麼兩個字,她已經沒來由地心情變好了些:“紮西德勒,我回來了。”
他笑了聲:“西藏好玩嗎?”
“好玩,我先說一句,我手機沒電了,很可能會隨時掛斷,”她靠在椅子上,看著外邊的飛機緩緩駛向廊橋,“西藏有很多粉紅房子,也有酒吧和KTV,美女都很正點。”她說完,有意停了下,然後就聽見他嗯了聲:“繼續。”
“布達拉宮的廁所,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你知道整個布達拉宮都建在山上,我累死累活地爬上去,進了廁所才覺得害怕。很原始的坑,從上邊能一眼看到山底下,如果有小孩子來肯定會順著掉下去。”
許南征忽然咳嗽了兩下,像是被煙嗆到的感覺,然後才說:“笑笑,你的觀察力一直很好。”
蕭餘看著箱子上的托運標簽,密密麻麻幾乎要貼滿了,這幾年一直是這樣,總去做需要頻繁拍片的工作,想要到處走走,試著會不會走到一個地方豁然開朗,就不再糾結於他了。
觀察力如果不好,又怎麼打發那些辛苦的跟片過程?
他嗯了聲:“我馬上到首都機場,要不要在這裏等你?”
蕭餘隨口道:“我還沒起飛呢,你去機場送人?”
“向藍家裏有點兒事,急著回雲南,我來送她。”
很平靜的話,可每個字都燙著她的心,很長的靜默後,許南征才叫了聲笑笑。她沒有說話,就聽見電話裏有熟悉的聲音問是不是信號不好?她果斷掛了電話。像是有什麼堵在胸口,每一下呼吸都扯著心般地生疼,不管是輕是重,最後隻能屏住了呼吸,狠命攥著手機。
手指不停地用力,用到發酸,還是控不住情緒,最終還是狠狠地把手機扔到了遠處。
砰的一聲悶響,機殼與電池四分五裂,順著反光的地麵滑得很遠。她低著頭,盯著行李箱的鎖,拚命告訴自己冷靜。
登機的提示,蔓延在候機廳的每個角落,前往北京的CA1415航班將要起飛,遠處登機口已經排起了隊,她仍舊坐在角落裏,努力壓抑著鼻酸。然後就看到一雙登山鞋停在麵前:“還好你用的是諾基亞,適合發泄,摔完繼續服務。”
已經裝好的手機被遞到她眼前,蕭餘盯著看了半天,才接過來,抬頭看他:“謝謝。”
他的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她,笑著問:“是因為他辭職了嗎?”
辭職?
蕭餘不解地看著他。
“看來你還不知道,”韓寧晃了晃手機,“今天早上3GR對外宣布,許南征已經辭去集團亞太區行政總裁的職務,3GR的CEO從今天開始換人了。”
辭職?腦子裏一瞬都是他的臉,還有剛才電話裏的輕鬆語氣。
他竟然放棄了?從運營經理到現在,雖然總被人說父蔭如何的話,可3GR真的是他的心血,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了?她下意識開機上網,可手機屏幕才剛閃了下,就徹底沒電了。無奈下,隻能去看韓寧:“還有後續的新聞報道嗎?”
登機口已經開始在喚她和韓寧的名字,韓寧伸手接過她的行李箱:“上飛機再說。”
這樣的狀態,她也不好拒絕,隻能先跟著他上了飛機。
很巧的是,兩個人又是在同一排,依舊是整排僅有他們兩個。
蕭餘坐在窗口,看了眼表,這個時間到北京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她不喜歡坐夜航,太過安靜,每個人都閉著眼睛在休息,讓她有種莫名的背井離鄉之感。
縱然是回北京,這種感覺依舊很強烈,就像是在寂靜中被送到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與自己有牽扯的人,也沒有任何與自己有瓜葛的事,一切都像是會真正結束一樣。她怕結束,縱然看不到希望,也怕真正離開許南征。
韓寧接過空姐遞來的冰水,喝了一口。
“除了這個消息,基本沒有其他報道,就連誰會接任3GR這個空缺職位,也沒有官方消息,”他很簡單地說完,要了杯橙汁遞給她,半真半假道,“我怎麼這麼自虐?非要注意許南征的消息?”
蕭餘接過橙汁,靜了會兒才說:“算了吧你,別說得這麼一往情深,算起來我們才認識十幾天而已。”
他仰著靠在座椅上,很慢地說:“我對你是真的有感覺。”
蕭餘看著飛機外的城市縮影,說:“做朋友可以,千萬別在我身上認真。”
他輕歎了口氣,微揚著嘴角說:“有這麼個女孩我又有感覺,又是門當戶對,一樣的環境裏長大,完全不會被父母排斥,多難找啊!”
她終於被他的語氣逗笑了,回頭看他:“你知道有多少和你門當戶對的大齡女子還沒嫁出去嗎?要不然我給你去搞個內部征婚?”
他好笑地看她:“你真以為我找女朋友,需要征婚?”
蕭餘沒再接話,主動結束了如此直白的對話。
為了和他保持距離,她伸手關了閱讀燈,閉上眼休息。剛才你來我往的逗貧都不過是條件反射,隻要一靜下來,腦海裏就全是許南征辭職的事情。到飛機要落地時,她的耳朵開始疼起來,坐了這麼久的飛機,隻要是狀態不好就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