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生牛犢(1 / 3)

1986年,充滿諸多大事件的年份。

春節剛過,此時,這座西北小鎮籠罩在一片白雪皚皚中。

小鎮中心的供銷社小廣場上,一棵見證了小鎮幾百年風雨的大槐樹下,十多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圍坐一團,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頭年的收成如何,幾乎任何美食都無法比擬每人手中那杆陪伴了他們大半輩子的煙鬥,一團團隨風飄去的煙氣,詮釋著他們即將走完的一生···

幾個身穿新衣的孩子在雪地裏嬉戲,打雪仗、放小鞭亦能滿足他們對玩樂的追求,一隻小土狗合時宜的遊轉在小鎮供銷社門口,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動物也為“生計”奔波在機會更多的地方······

供銷社門前一台時髦的雙響錄音機幾乎開到最大聲,放著時下最流行的曲子,偶爾出現絞帶的刺耳都不能阻擋年輕人追逐流行的熱情。

雙響錄音機周圍站著幾個年輕“後生”,留著那個年代最流行的中分發型,打過“摩絲”的硬朗發型在陽光下猶如起飛的大雁,筆挺的西裝加領帶,縱然寒風刺骨,袖口依然挽到了極限,每個人手腕上都了帶一塊能報時的電子表,裝束雖然略微顯得與這個蕭條的小鎮格格不入,但表情頗為自豪,隻因那裏是小鎮上俊俏姑娘唯一經常出入的場所。

偶有俊俏姑娘出入供銷社,總有幾聲挑逗性的口哨吹起,姑娘們往往都是臉頰緋紅側身走過,稍作走遠之後才回頭看一眼這幾個年輕“後生”,但在那個頗為注重“男女有別”思想的年代,縱然春心蕩漾,卻也相互默契,從不言語道破。

是的,這幾個年輕“後生”是改革開放後小鎮唯一一批敢於南下淘金的“成功者”,以他們的優越條件,整個正月裏都會有鄰裏八鄉的媒婆不斷踏上家門。

至於身上依然穿著家中老娘裁製的棉襖棉褲,安守於小鎮的其他年輕”後生“。

已是三十幾歲的閆二寶就是其中一個,眼巴眼望瞅著這幾位“成功人士”,心中已無數次夢幻般的想象,那套筆挺的西服如果穿在自己身上,討個媳婦該容易很多。

閆二寶凝視著手裏拎著的牛皮紙包裝的點心,頓時,他有種想把用來相親的點心扔掉的衝動,小土狗流著哈喇子歪著腦袋瞅著他,閆二寶頓生憐憫,想掰一塊扔給它,不料小土狗對著他幾聲嚎叫,搖著尾巴跑向“西裝後生”,隻因那裏有更美味的施舍,他鄙夷的看著搖著尾巴的小土狗,閆二寶或許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單身狗”的含義···

“二寶”!突然一聲,閆二寶被人從短暫沉思中叫的愣神。

“快去你大妹家,你大妹給你生個大胖外甥。”

“好好好······“

亦或是光棍久了,在這個闔家歡樂的節日裏添了一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晚輩,二寶慌忙往大妹家跑去,邊跑邊樂,忘卻所有······

有肉吃的,沒肉吃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走親訪友歡喜洋溢的節日氣氛裏。

放眼望去,鎮南頭老祁家古色古香生活過幾代人的四合院,整座宅子明清時代的建築結構,做工考究的院門,門前兩尊飽經風雨侵蝕但栩栩如生的石獅,足以看出該戶人家祖輩的勤勵顯赫······

閆二寶跑近老祁家巷子,眼瞧院子裏人頭攢動,殊不知,老祁家如此忙碌是因當日一悲一喜之事。

一個白胖男嬰安靜的躺在東廂房土炕上,對於當時正沉浸在悲哀中的家人來說,這個男嬰的降臨似乎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因為,他的奶奶在他出生幾個小時前剛剛過世,男嬰似乎能體會到大家的哀傷,不哭不鬧,乖乖的躺在母親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