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雪積盈尺。
出租車停在堤壩邊,後車門打開,司機對著燈光照了照錢,看向窗外。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和滾輪痕跡,那客人臨堤而立,剪裁得體的灰黑色風衣肩頭,已經附上了雪花。
今冬格外冷,罕見大雪。司機搖下車窗,吃了幾粒雪花,聲音似乎被寒風打散,“小夥子,這裏是堤壩哎,你是不是下錯地方了?”
客人不理,過了會兒,司機還是好心提醒:“待會兒你叫不到出租車的,你要再不走,我可走了啊?”
那人像根木樁,司機搖上車窗,隨手擦了下擋風玻璃,又等了會兒,家裏來電話,說等他回來下湯圓,司機又看了眼外頭,嘟嚷一聲,掉頭駛離了。
河水平靜無波,破舊的運輸船快被積雪淹沒,路燈的光死氣沉沉,像被風雪打蔫了。
待滿頭白霜,那人才動作。
脫下風衣,用力一拋,河水終於被驚動。他卯足勁,摔下行李箱,又甩了西裝,投了領帶,錢包手機“噗通”落下,最後他解下手表一拋,再也聽不見半分聲音。
他扶著護欄,手上通紅,似欲摧天毀地,臉上戾氣難掩。
過一夜,風靜雪止,他已如死水,平靜立於堤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