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1 / 1)

昭陽三十年冬,祁山的雪從冬月初下到月末還未停。大雪封山,無星無月的暗夜裏雪色反著陳臘一般慘白的光,整座山都像是被籠在未開蒙的混沌中。

風雪裏,一豆暖黃從山頂慢慢移至山腳,近了才發現是一個黑裘裹身的人提著一紙燈籠踏著風雪而來。碗口大的燈籠糊著一層薄薄的毛邊紙,上麵繪著一支未開的秋海棠。燈籠在白毛風中飄飄搖搖,裏麵燃著的燭芯卻絲毫未受風雪影響,從透光的毛邊紙中盈盈暈開一捧暖光。

那人的步子踩得極穩,落腳不像是走在三尺深的積雪裏,閑庭信步倒好似秉燭夜遊,隻有握在燈籠竹柄末端的幾根細瘦手指像是冷極了,隱隱泛著青白。

那團燭火在山麓轉了兩圈後停下,霎時夜風驟停,麵前層層疊石上的積雪紛紛落下,漏出一塊斷了半截的石碑。碑身像是被火燒過,刻在上麵的字已經模糊不可辨。那人收起燈籠口中不知念了句什麼,腳下的地麵忽然間開始劇烈搖動,石碑後麵豁然開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來。有風從洞口吹出,是暖的。

那人低聲說了句“叨擾了”,便俯身走了進去。

洞口隨即合上,祁山唯一的那點光亮隨著洞口的關閉也消失殆盡。整座山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零星積雪從山頂滾落,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