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25—27章(2 / 3)

趙懷方也常和女兒論學,這時聽到女兒的引經論述不禁深思,英親王從原來的“我終於見到妖婦”了,而又不禁去聽她的講課。

她的講課方式與尋常學堂的先生拿著書本讓學生背不同,在學生們還沒有完全背下來時,她先講理解和縱橫的擴展,並且做一做啟發的引導。當然,這些都是她第一回穿越,後來成為教授做過一些新式國學的講演。因為是全國有名的美女教授和籃球巨星的姐姐,除了資料研究和帶學生之外,所以她受邀過各種客座講習。

“民間疾苦就是孟子的民生主義沒有得到實現,而民生主義沒有實現的原因是因民權主義沒有實現。剛才講了因為民意產生的‘君權’,可權在君,當然實現‘君生主義’,但是曆代君王有明君昏君,甚至有時便是有惜民之心的君王,但一個用人不當,惡官就能造成‘民不聊生’。‘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民生又何在呢?民失其生,君亡其國,自古有之,不可不敬畏。沒有‘民權’就難以實現‘民生’,是以‘民權’,有維護和實現的必要性。”

其實她是一點都不想為皇帝做開解,但是如若是那樣,教他們的在這個時代是無法適應的。

英親王也不知是應該大罵妖言禍眾還是擊掌附和,細細深思,她思維流暢,也是有理有據,絕非言之無物者。

她必是將《孟子》通讀,又通讀曆史,才能有這樣的一家之言。但是這也是她女子純讀書的理想,官場之事哪裏能這麼簡單,現實是皇帝要是反腐過甚,那些號稱忠君愛國的官員集體造反都有可能。

但是,孟子又何嚐不是理想狀態的追求呢?這樣看來,以理想狀態去解讀孟子的理想,也就不算錯了。

她又布置作業,再細讀一遍《孟子》,才下課。

“清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許弘許先生,乃是崇德二十五年舉人,是為父給純兒他們新請的先生。”

“許先生好。”趙清漪歎感這人氣度非凡,一生藍色麻衣還穿得這麼有氣質。

“小姐好。許某聞小姐解析《孟子》當直耳目一新呀,不知師從何人?”

趙清漪道:“少時跟著父親讀書,而之後自己多讀多想多看,得些淺見。”

英親王至少是認為這個“妖婦”道行比他想的要深得多,原來聽說她有才學,他還以為她和京中的那些才女一樣會寫幾首詩詞,會絲竹之聲亂耳,讓兒子迷了心。

她讀的卻是正經的《四書五經》和史書,並且見微知卓,便是他所見的儒生,也難有一人達她的流暢思維和口才,且她見地實是不凡。

英親王又麵上誇上一句,趙清漪又請他去東院的小客廳奉茶,趙懷方當然也是一起。

趙清漪又在接待中,以經史文章試探他的才學,英親王暗道:妖婦好深的城府,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難住本王了嗎?本王雖不是舉人,但是幼年和皇兄一起由太師教導,現在管著禮部,下頭別說是進士了,狀元都有兩個,天天和他呆在一起,耳濡目染。

老狐狸裝得連趙清漪這樣的人精都沒有瞧出他是個假舉人。

趙清漪試探完畢,就叫孩子們來拜見先生,英親王暗想雖然等我抓住把柄揭穿妖婦麵目,讓兒子心服口服,他以後能乖乖娶妻生子,我自然就再不來這地方。

此時我堂堂親王,受幾個草民的兒女磕頭拜見也完全受得起。

於是他大大方方的受了。

趙純現在也不是當初那個鄉下小子了,白白嫩嫩,目色清正,眉目俊秀,倒讓人見之生喜。趙悅也不可能是絕色美女,麵容隻是清秀,不過穿著打扮起來也好看不少。趙清波兩個兒子,一個敦厚,一個憨厚,靈性不足,卻不讓人討厭。

趙家還分配了一個小廝貼身照料他,在正院安排了一間套房給他住。英親王就在趙家當起了假先生,趙懷方也有個伴。

英親王當了一天的先生,第三天與趙懷言喝茶,忽假意試探,問起趙清漪的丈夫,趙懷方隻忍不住擦了擦眼淚,說她是和離在家,其它不願多提。

“我觀小姐年紀輕輕,品貌不凡,何不再覓佳婿?我倒是也認識些個未成婚的舉子……”

趙懷方道:“先生不必提此事。”

“這是何故?小姐不再嫁豈不太過孤單?”

趙懷方道:“小女已有一子,又收一義女,兩個孩子都乖巧孝順,如今他們都過著好日子。小女能順當和離、保得性命已存僥幸,再來一回,卻是不行了。這世間男子多有薄幸,老夫也實不願讓她再吃那苦頭,小女自己也不願再嫁。”

英親王道:“何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有情有義的男子也是不少,家師有一小師弟如今也是郎當二十八喪偶,其品貌很是出眾。”

英親王也非虛言,他部門裏的一個探花出身的主事喪偶未娶,他要是做這個媒未必不成,其實還有大把黃花閨女願嫁。讓趙氏嫁給別人,這要釜底抽薪之計。

趙懷方不禁心動,卻終又搖了搖頭,說:“非我要誤了小女,而是小女自有主意。與你說說無防。小女正是所遇非人,被誤了十年青春,如今過得日子全由她自己做主,不愁吃穿,去嫁人做什麼?一嫁人,便難得自在,便丈夫欺她、婆母不喜,她也隻得受著。丈夫若是不肖之徒,以妻告夫,還要收押三年。而天下才學能與小女相當之子,早已身在士途,這樣人家婆母又怎麼會看上小女二嫁之身,豈能好相與?小女便是低嫁,尋個鄉裏農人,兩相對望,言之牛頭不對馬嘴,又有何滋味?姻緣天注定,世事難盡善盡美,不可強求,不若珍惜現在。閑時養花弄草、彈琴賦詩,忙時教養孩兒、著書立說,又能春踏青、夏采蓮、秋賞月、冬賞雪,神仙日子也。”

英親王不禁愕然,沉默半晌,說:“也許,小姐也有心上人了呢?”

趙懷方搖了搖頭,說:“沒有。我答應過她不強求她再嫁,而她也答應過我,真有心上人,便坦言相告,這回我會好好看清楚。”

英親王不禁暗惱:那我兒子算什麼呀?單戀呐?

英親王教了五天的書,他也輪到休沐日,暗想也該回王府去,免得家裏擔心。下午授完課就要離趙家,趙王氏見了,忙拎著一個包裹,身後廚娘拎一袋的包子和一盒的蛋糕過來。

“許先生,知道你今天要回家,公公吩咐給你準備些東西帶回去。”

英親王拎著大包小包出了趙府,早有徐德帶著另一個小廝假扮車夫在附近,就接走了自家王爺。

“王爺辛苦了!王爺親自出馬,想必已經解決了問題……”

英親王道:“閉嘴!”他說著拿出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這綿軟有韌性,火候恰道,麥香醇厚,肉香四溢,真是奇妙滋味呀。

怎麼趙家的包子就是比王府的點心好吃?小孩子上課、或煆練,上午九點半、下午三點都能吃點心,通常是包子,也有可能是蛋糕,配上一杯溫羊奶或豆漿。

他們的醬菜和鹵味也是一絕。追究其原因,竟然是趙清漪貪戀美食,孩子們正長身體,學習勞累容易餓,教了在家當主婦的嫂子和老娘好些方法,天天弄好吃的。

自己在趙家教書還能吃豐盛午飯和點心,在禮衙門卻是沒有,除非下衙,所以還是教書輕鬆。

唉,晚上想吃酸菜魚,想吃老湯底的火鍋,或者佛跳牆也行。

……

“這糕點真是稀奇,怎麼做出來的,又香又甜又綿,上頭這水果也好吃……”李王妃正用奇怪的叉子吃著一塊蛋糕。

英親王說:“是他們家婆婆媳婦整天沒事做,就帶著廚娘研究這些了。這糕點要是那婦人做,比這個還好吃些,不過她忙著寫書。”

李王妃道:“老爺,你說過要釜底抽薪的,現在到底如何了,抓住人家把柄了沒有?或者讓人家另配良人,昀兒也就死心了。不然,他是個認死理的性子。”

英親王說:“我才剛去,哪那麼容易?那婦人道行高著呢!”

李王妃說:“要不,能不能將人送走?”

“你兒子惦念一輩子怎麼辦?人家靠著太子,是你想送就送的?”

“這都怪我,當初怎麼就招人進來一見,這不又見著了太子,明霞也常往來,昀兒這就放不下了。”

“昀兒怎麼樣了?”

“天天念經,能怎麼樣?都開始茹素了。”

第二天,英親王又去徐昀的禪房拍打了兒子一通,徐昀道:“父王見了我煩心,那我去相國寺剃度出家去。”

“你這個不孝子!”英親王將兒子按在地上打屁股,小時有多寵,現在就打多痛。人前風雅雍容的英親王,教訓兒子就忍不住關起門來親自出手。

“父王啊……”

英親王也頹然坐在地上,無奈地嚎了幾聲,徐昀才揉著屁股爬起來。

“父王,你隻依兒子這一回,以後兒子都孝順您。”

……

英親王教到臘月十四,禮部實在事多,就以兒子病重為由告假,趙懷方是不疑有他,還贈了買藥銀子。

趙懷方自己頂上隻教他們讀通經典是行的,趙清漪也能教兩節課。

臘月二十,徐昀親自托了個假名來求見趙清漪,她可不想聲張此事,便和他出門去說。

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畢竟一個多月了,他沒了下文。

聽說他已經稟明父母,趙清漪差點暈倒,說:“這……這叫我再如何見人?”以前和英親王府關係好,現在豈不要相看兩厭。

徐昀說:“你且放心,天塌下來,由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