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13—15章(2 / 3)

再次,青苗貸的借貸人,可令其不得離開本鄉本土,否則可論罪,在這樣的借貸條件下,青苗借貸人的年利率上限可適當降低。但行商、海商借貸則另外規定。

最後,朝廷在公證借貸關係時,同時收取相當於借貸額5%以下的契稅,這是在農民的承受範圍之內的。但於此同時,取消朝廷收取的青苗錢管理費,統一納入契稅中。如此,朝廷反而可從大量的借貸活動中厘稅,其收益決不會低於青苗錢管理費。取消青苗錢管理費,則實際上減少了青苗錢借貸人的經濟負擔,而對於大額的商業信貸,由於存在單筆稅額上限,也不會形成嚴重的負擔。

如此改變的目的在於,一方麵限製借貸雙方的惡性,而讓雙方都得好處;一方麵,可擴大朝廷稅收來源;對於社稷來說,限製了災荒年或高利貸毒瘤可能形成的土地兼並,減少流民的可能,一定程度上保障朝廷課稅的土地數量,也減少大夏丁口成為豪族隱奴。”

趙清漪心想:在現實世界看穿越小說《新宋》時,男主的改良青苗法優越於王安石的青苗法,她這個穿越男主基礎上的進一步改良,推行開來也優於穿越男主的方法。《新宋》中男主因此法石破天驚、大書特書,被朝臣引為治世奇才。後來雖也有弊端,但是任何一項政策都不會是完美的,隻有現實條件下最合適的。

她趙清漪此時可不想出將入相,但是沈俊偏偏是當官的,在古代,拖家帶口的還有任務,獨自去浪跡江湖絕對是下策,隻好博眼球找靠山了。

徐晟不禁站了起來,頓了頓,朝趙清漪抱拳,道:“趙娘子高見呀,孤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趙清漪揖手道:“太子殿下胸懷寬廣,不以草民女子之身為忤,竟能聽草民淺見。”

徐晟這才醒悟過來,她竟是女子,但是他心情激蕩竟是忘了。因今上龍體欠安,又隻有一子,太子已經插手許多政事。而王朝盛世之下的隱憂自然已經能夠感受到了,畢竟本朝立國已近七十載。這是每一個封建王朝度過中期後必然會出現的問題,中國曆史上從來沒有一個王朝逃出這種命運的。而徐晟雖然沒有什麼後世的曆史觀,作為一個從小精心教養長大,勤奮好學,誌向遠大的太子,他也明白自己接手江山將會麵臨的內憂外患,腹有新政之打算,卻因前朝的失敗,也不敢輕言變法。

徐晟頓了頓,問道:“那麼趙娘子怎麼看募役法?”

趙清漪道:“其實其根本還是一個錢字,如果朝廷有足夠的錢,雇傭勞役,也不需要另外征收免役錢。”

徐晟問道:“那朝廷如何更有錢。”

趙清漪道:“民富則國富,每個臣民有更多的生存資源,那麼按照同樣的稅率交給朝廷的稅自然更多。”

“如何民富。”

“草民說個例子,就以種地、紡紗、織布、打鐵為例……”趙清漪將分工和生產效率的理論以淺顯的方式說出來,並用算術證明。

在場之人無不驚駭,這道理不深,卻從無人這樣思考。

“這樣臣民付出更短時間的勞動,但生產出更多的東西,而朝廷可以更多的臣民財富為基準課稅。當然,這需要比較久的時間,但這是治本的,如果是要短期內應急的,草民倒也有幾個法子。”

“趙娘子請坐,孤願聞其詳。”徐晟原也是聽嬸子堂妹和一個婦人竟然聊起民生和前朝變法,好奇之下才且一聽,原是並不看重女子,但那見解卻實在是犀利獨到,便是他身邊的近臣也沒有這樣的認知,他有一番誌向,自然被吸引。此時更收起了輕視女子之心。

趙清漪謝了坐下,道:“草民幼時曾見一老人,得他贈一本士大夫可視之為奇/淫/技巧之書,因家父是個秀才,這種書草民是不改告知他的。但是草民長大後,卻覺也許可行,不過手中無人無錢,又是背負夫家、被婆母嚴加管製的女子才難以實現……”

趙清漪舉了個例子,以製造磷肥的工序為例,這個在古代還是可行的,她再以自己曾經是農婦為由說明磷肥的作用。

“若有田者出錢向朝廷買這種肥料,朝廷就多出收入,每畝田產出提升,朝廷也能多出稅來。但是行不行,做了才知道,也要時間。”

“那農田水利法呢?”

“草民讀書時曾經讀到前宋時有冗兵之憂,不知本朝如何?”

“你是說讓沉冗之兵去修農田水利?”

趙清漪也拿出諸葛亮隆中對的態度來,有機會就把握才是真英雄。蘇秦張儀諸葛亮都有一張好嘴,他們行,她為何不行?

“其實還在一個錢字。朝廷禁軍和北防重要,自然不能動,但是水患農田多的南方洽沒有這個問題。朝廷冗下的就是這些兵,不裁並不是很需要這些兵,而是恐這些兵源無業之人流入民間釀成匪禍。若是將其改編為隸屬工部的水利施工隊,原來戶部拔的軍餉改為施工銀,那麼朝廷就節省了開支。而施工銀一半預付,一半撥於地方,等工程完成後,地方官看到按要求完成的水利工事時才付另一半款。兩方相互製衡,以防貪腐和豆腐渣工事。但是這前提也是地方年度水利工事預立項,報於朝廷,朝廷核準立項再合理安排施工隊下去做事。工程出事第一責任人是驗收的地方官,一來工部的施工隊不是好欺的,該給的錢不敢不給,二來為了自己的烏紗他得好好監督驗收,且有參本之權,三來施工隊想要收到另一半錢,隻有做好自己的水利工事,負責項目的工部官員想升官也要看住這個項目。不過還有個前提,施工隊要學習建築和水利,這可以請教地方。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做了才知道,但我想比原來十之八九入貪/官之口好些。殿下可以先在一府或一省試驗,總結利弊,揚長避短,再推行兩省,三省。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革新之事不可操之過急。”

徐晟撫掌歎道:“妙呀,妙!富國之法,趙娘子皆有獨到的見解,不知這強兵之法……”

趙清漪道:“草民倒也些淺見,不過說來話長……”說了這麼多,口渴呀。

明霞郡主卻遞了杯茶給她,趙清漪忙起身謝了,再優雅入座。

“軍事問題,可以分為人才的問題、錢的問題、組織架構的問題、貪腐的問題、將士積極性的問題、戰法的問題。首先拋開錢,說一說人,什麼樣的人朝廷,或者說聖上用的有信心和安心呢?一、肯定要有軍事才能;二、就是最大可能的忠於聖上。什麼人最大可能的忠於聖上?一、知遇之恩;二、真正的天子門生;三、利益同盟。這又涉及軍事人才取士的問題……”

趙清漪講得自己都頭暈眼花,講了兩個時辰了,她好累,他們還在聽,沒有打斷的意思。她從帝王內帑撥款設立皇家軍事學院,詔告向天下招生;到軍事總參製度,思想建設;講到晉升製度。還有她所知的一些實用陣法還沒有講完,明霞郡主忽然忍不住想出恭,一看太陽都西斜了,忘了吃午飯,趙清漪肚子再叫一聲。

徐晟看看太陽,歎道:“都申時了。”

趙清漪起身道:“時候不早了,草民也該告辭了。”

徐晟可以打包票,他一生從未有在實務上有如此精深之人,實在是驚世之才,盡管是個女子。若不是個女子,她若入仕,他必要重用。

徐晟再問她的居所,一聽是客棧,驚道:“趙娘子竟無落腳之處嗎?不知尊夫身在何處?”

趙清漪淡淡一笑:“草民前夫乃是今科狀元,草民剛與他和離,這就攜兒回鄉去,不想回鄉之前有緣能拜見殿下。”

“什麼?”

和離之事不過發生在三天前,而徐晟平日處理政務,或見臣子,也不會談這種八卦,而太子妃有孕沒有天天進宮請安,也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聽說過。

李王妃卻及力挽留趙清漪用膳,趙清漪看看兒子,才道:“恭敬不如從命。謝過王妃。”以她的講學,吃一頓飯是很便宜了。

徐晟也留下用膳,對趙清漪極是禮遇,趙清漪雖是鄉婦,倒也落落大方,沈智雲有些失態,到底是十歲兒童,況且任何人見到太子的禮遇有這樣的反應也正常。

徐晟雖可惜她是女子,不能科舉為官,卻也開口挽留,趙清漪道:“不瞞殿下,此次和離,草民將沈俊和王尚書得罪透了,家父家慈尚還不知,草民實在放心不下。明日要起程返鄉,侍奉二老。”

徐晟身為皇太子,倒不好問一個外姓女子這些事,心想李王妃定然知道。

徐晟道:“你一孤身女子千裏迢迢南下,何等危險,不如孤派兩個侍衛護送於你。”徐晟想要打聽清楚她的底細,再看後招,說話點到為止。

趙清漪微一斟酌,笑道:“殿下盛情,草民若是婉拒倒是顯得矯情了,那麼草民恭敬不如從命,謝殿下恩典!”

飯後告辭,明霞郡主送他們出門,這時已經親切地叫著她趙姐姐了。

“趙姐姐,明日我也來送你,真舍不得你,你一定要盡快回京來。趙姐姐驚世之才,可笑那王薇好意思稱東京第一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