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閑舂好草藥,研磨成粉。提著一支斷了筆杆的狼毫,仔細抄寫。宇文副翼走到門口,看他一眼,退出門去。
院中草藥不多,一會功夫,揀完放好。兩個人燒了熱水,送去房中。王勝喂飽馬兒,閉目坐在車上。夜寒天冷,裹了薄薄的攤子。
呼延慶標與呼延嘉利商議半晌,拗不過她。取出自帶的厚毯鋪在馬車內,又抱了炕上被褥捂在毯上。洗漱完畢,呼延嘉利上車。呼延慶標跟在後頭進來,不肯走。呼延嘉利哼聲推他,呼延慶標賴在毯上,含笑捉住她手:“我不走。”
呼延嘉利怒蹬無果,抽回玉手跳下馬車,展顏道:“那你便在這裏罷,蘇雲卿咱們走!”蘇雲卿笑著迎來,二人入得房中,關了窗,栓了門。
呼延慶標苦笑兩聲:“王勝,進來罷!外麵太冷!”王勝嗬嗬笑:“不礙事的西門公子。小的皮糙肉厚,凍不了。”
宇文副翼立在車下,笑道:“王勝哥,進去罷!咱們睡在車板上便是,我家公子睡在榻上就好。”王勝與他們不熟,不願進去,搖搖頭:“小的……”
正在說話,門外有人遠遠喚道:“姚大夫……”黑漆漆的來路上,一位花白老婦急急行來。
房中姚閑並未聽見,宇文副翼看一眼藥房暈黃的破窗戶,轉身去開門。老婦風一般走到門口,見是個圓臉小娃娃開門。退後一步,仔細打量了,讚道:“嘖嘖嘖,這是誰家的小娃娃,咋長的莫好看勒?”
宇文副翼臉一紅,恭敬道:“奶奶,我是路過的。姚爺爺在屋裏呢,快進來罷!”老婦笑眯眯道:“我老婆子不進去嘍,我家兒子傷了腳,來請姚大夫的!”
這老婦人方才急匆匆的跑來,眾人料她有急事。誰知她見了粉團一般的宇文副翼,笑眯眯的立在門口不挪步,哪有半點焦慮?
宇文副翼見她不進來,乖巧道:“您請等一等,我去喚姚爺爺!”他一溜煙跑了,老婦人猶在砸吧讚歎。
蘇雲卿躲在房中聽到院中說話,偷偷掀開窗簾去看。張著小臉,四處梭巡,正好撞進門口老婦人的眼。“嘖嘖嘖,這還有一個勒?咋都這樣俊喲!”
蘇雲卿腦袋一縮,拉好布簾,不敢再看。呼延嘉利笑道:“見了什麼,這般臉紅?”蘇雲卿輕手輕腳走來:“一個老婆子。”
姚閑熄了油燈,背著出診的布袋立在門口。窮的連個藥箱也沒有,確是勉強了。老婦人見了他笑眯眯喚:“姚大夫,你這兩個小娃娃倒是俊喲!”
姚閑整著灰衫,笑道:“路過的娃娃,你打聽個啥?”交代眾人早些歇息,便同老婦離去。
宇文副翼跟他走到院門口:“姚爺爺,奶奶家遠嗎?”
姚閑低頭:“不遠,隻有2裏地。”
宇文副翼點頭道:“哦。”
姚閑一笑,抬步出門。門口老婆子回頭看宇文副翼,笑眯眯哄道:“小娃娃,奶奶昨日在鎮上買了甜糖呢。你吃嗎?”
姚閑走得飛快,轉眼拐上廟前大路。宇文副翼催道:“多謝奶奶,我不喜吃糖,您快去罷!”老婦見跛腳的姚大夫健步如飛,也沒了逗弄他的心思。笑嗬嗬道:“我老婆子走嘍……”風一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