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上容色未改,但黑曜石般的瞳孔已在瞬間劇烈收縮了一下。
因為這一次,那柄飛刀竟是直衝著他的咽喉而來的。
柳上?把恭王推向一邊,而自己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當那刀飛來時,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麼接到這把刀的,直覺一道黑影閃過,刀就在手裏了。
星辰見柳上又使用了內力,剛要有動作,柳上輕輕地向星辰做了一個手勢,什麼意思沒人看得懂,隻能看到星辰停止了一切動作,安靜地站住。
古風抓了抓頭,嗬嗬笑了一聲,道:“失手了失手了,沒想到你這個讀書人也真不賴,還能接住我的彎刀。”
柳上忍住不適,麵如寒霜,目光如冰針般地鎖在了古風的臉上。
這一幕在軍中並不罕見,對待新人,對待外軍轉調來的,對待其他所有沒好感的人,常常會來這麼一著下馬威,如果對方表現的好,就可以得到初步的認同。
劉子傾以前也幹過這樣的事情。那一年,當父親把一個四十歲還在兵部任閑職的瘦弱文士引入鷹騎軍擔任要職時,年少氣盛的少將軍就曾經故意震斷自己的劍,讓一塊劍鋒碎片飛向那個單薄的身影,以此來試驗他的膽量。
那一次,父親的軍棍罰得格外的重,幾乎打得自己三天起不了床。
柳上相信恭王一定記得這件事,記得當時父親訓斥自己的話語。
在行刑的現場,身為當事人的耿郇並沒有說一個字來求情,因為他知道,劉子傾挨打的原因,不是因為挑釁耿郇,而是因為當他挑釁耿郇時,邑老王爺就站在耿郇的身邊。
就如同當那柄飛刀射過來的時候,恭王就站在自己身邊一樣。
雖然古風沒有惡意,雖然他的目標決不是恭王。但他畢竟是將利刃刀鋒,朝向了自己主君的方向。
如果恭王一直安守現狀,如果他的未來走到盡頭也隻是一個大將軍王,那麼這一幕可以一笑置之。
但現在情況已經不是這樣了。當他的雄心和誌向指向大夏至尊的寶座時,他就必須有意識地培養自己屬於君主的氣質,那是一種絕不允許以任何方式被忽視被冒犯的氣質。
看著恭王陰沉的如同鐵板一樣黑的臉,原來還笑嘻嘻的古風感覺越來越不對了,漸漸心慌的他,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向自己的左前方。
恭王麾下品級較高的將軍們都站在那個地方,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緊張,其中一個人暗打手勢,示意古風跪下。
“是末將魯莽了,給先生賠罪,請先生念我粗人,不要見怪。”古風想了想,以為恭王動怒,是因為愛重陸韶卿,惱恨自己對他無禮,所以立即從善如流,向著柳上作了個揖。
“不用跟我道歉……”柳上冷冷一笑,說出的話就如同帶毒的刀子一般,“反正丟臉的是恭王殿下,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