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再也說不下去,50歲的中年男人,把頭埋進膝蓋,哭得全身顫抖……
齊悠悠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耳膜嗡嗡作響,發出的聲音仿佛飄在雲端:“這是什麼意思?爸爸不要我了嗎?”
張律師歎了口氣,努力用最淺顯的語言為她解釋清楚:齊氏的主業是做橡膠,因為獨有一塊原料產地,利潤一直高於同類企業。誰知道網上突然有不明來源的爆料,戳穿那塊地早已因為天災失收,齊氏這兩年的賬目全作假,其實早已陷入虧損,內部隻剩下空殼。
這爆料被做空機構關注,出具多份報告質疑齊氏的賬目。齊軒為了穩定股價,多次宣布增持,並希望通過聯姻來挽回事態,誰知因為齊悠悠那天鬧出的醜聞,王家勃然大怒,說什麼也不會再讓這樣的兒媳婦進門。齊軒不得不鋌而走險,質押股權去做期貨,誰知又遭遇暴跌。這時網上再度出現爆料,齊氏的賬目問題再也掩蓋不住,股票在連續跌停後被公告停牌,齊軒作為董事長也被調查,幸好他那時人在國外,才能免於牢獄之災。
齊悠悠聽得很吃力,勉強從中弄清兩了件事:1、齊氏已經垮了,她家破產了。2、爸爸逃跑了,隻留下她一個人麵對這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齊家的別墅變得非常熱鬧,張律師進進出出辦理齊家的財產交割,媒體成天守在門口企圖采訪齊家近況,被齊氏股票坑了的股民們三天兩頭在門外叫罵……而齊悠悠每天在家……做蛋糕。
她歪著頭,認真地在新烤出的栗子蛋糕上擠出裱花,旁邊的司機老金一臉憂慮地說著:
“張律師說,這棟房子也會被歸為公司資產抵債。”
“嗯……”
“小姐你明天就要搬出去了。”
“嗯……金叔你別靠的這麼近,奶油容易化。”
老金捏緊拳頭,猶豫許久終於還是狠心問出:“小姐你馬上就要無家可歸了,難道一點都不想後麵的計劃嗎?”
齊悠悠的背脊微微一僵,終於放下裱花嘴,摘下手套坐下來,下巴抬起時,大眼裏迅速蒙了層水霧,嘴角勉強向上牽起:“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那天張律師走後,她躲在房裏整整哭了兩天,然後才明白,不管她怎麼哭,就算哭得眼腫聲啞,也不會再有人把她摟在懷裏安慰,一臉寵溺地替她擋下一切。
她也嚐試過在網上挽回輿論,可那罵聲實在太洶湧了,僅靠她一個人怎麼也壓不住。在某個通宵作戰的清晨,她垂著頭,揉著發酸的胳膊,突然懷念起那個在醫院的夜晚,有人和她並肩作戰,換了一個又一個馬甲替她撐腰。
最後她悲哀的發現,如果需要謀生,自己幾乎就是個廢人,除了打扮和做蛋糕什麼都不會,於是她幹脆走出房門,每天給自己做最好吃的甜點,反正以後也做不了公主了,發胖點好像也沒什麼吧。
可無論她怎麼麻痹自己,該來的那天還是要來。
張律師穿過門口拉著橫幅的抗議人群走進別墅,在二樓的衣帽間裏找到齊悠悠,她穿了身香奈兒的小洋裝,正坐在成堆的衣服裏一臉沮喪,聽見腳步聲轉頭,立即轉為驚恐的表情說:“這些衣服,我是可以帶走的吧。”
張律師看的有點不忍,柔聲說:“可以,我幫你爭取了可以帶自己的東西走。”
齊悠悠慶幸地拍著胸口,可很快又皺起鼻尖抱怨:“但就這麼幾個箱子,好多套裝都裝不下,可我一個人也拿不了那麼多,每一套我都喜歡,真的很難選啊。”
張律師握拳輕咳一聲,深切地為小公主未來的生活感到憂慮。
兩人走到大廳,隔著門板也能聽見外麵的叫罵聲,張律師按住她的箱子說:“齊小姐還是從後門走吧,盡量別和他們正麵對上,小心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