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帶著對自身深深的厭惡。
金鵬手上的食盒落地,裏麵的血碗頃刻被打翻。
他細查地上的女子,確認對方還氣息後,這才鬆了口氣。
“我給她喂了心頭血,應該死不了。”
禦淵閉著眼捂著半張臉道:
“這女人忽然闖進來,讓巫姑好好查一查她的身份來曆。”
金鵬點了點頭,神色複雜:“若她隻是誤闖的話……?”
禦淵放下手,緩緩睜開眼,沉吟半晌,抿唇道:
“抹去記憶,丟出去。”
金鵬領命,趕緊將人給拖出去。
屋子裏,血味刺鼻。
禦淵坐在椅子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拔幹了一般,十指沒入發中緊緊拉扯著頭皮。
蚩尤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這是你第幾次失控了?”
禦淵沒有回答他。
“你心中殺意一起,嗜血之欲隨之而來。遲柔柔在時,你就在拚了命的遏製,他一走你就完全約束不了自身。”
蚩尤的聲音無比淡漠:
“她已經察覺出幾分不對勁了,你還能瞞多久?”
禦淵咧了咧嘴,眸中血色未褪,笑容中滿是自嘲。
“的確是瞞不了多久了。”
“若要斷去嗜血之欲,便要散去本君這一身修為,你想說的是這個吧?”
蚩尤冷漠道:“這是你保持理智的唯一辦法。”
“然後呢?”禦淵嘲色不改:“修為散去,然後乖乖被你吞噬掉嗎?”
“屆時你便可用本君這張麵容這具肉身去欺騙肉肉?”
蚩尤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
“即便沒有遲柔柔,你我之間終有一日,有一方會消失。”
禦淵閉上眼,將蚩尤的意識壓製入黑暗之中。
一字一句,咬牙道:“縱有一方要消失,也絕不會是本君!”
蚩尤的意識重新被壓製。
禦淵緩緩睜開眼,血色漸褪。
他擦去唇畔的血跡,臉色卻是如紙的蒼白。
曾經他對那小肉肉說過:大怪物要一直陪著小怪物。
可是……現如今他已變成不折不扣,她最厭惡的那種怪物了啊……
而她依舊如光那般,從未迷失過自我。
以前禦淵也以為自己是屬於‘光’的那一麵,蚩尤的存在乃是‘暗’。
可當來到彼岸這邊之後,他才漸漸明白自己錯了。
他是蚩尤割裂掉的一部分神魂所化。
而蚩尤割裂的或許並非自己的初心或是幹幹淨淨的那一麵,而是……內心黑暗的存在……
禦淵看著自己的手,看著自身彌散出的黑暗光芒,眼神幽沉至極。
他怕了……
他真怕有朝一日自己身上的黑暗會侵蝕掉遲柔柔身上的光芒。
他怕自己會拉著她一起沉入她最不喜的黑暗之境中。
但願這一日不會到來。
但願……他能戰勝自我……
……
百裏華池。
溪箬扭著‘蠻腰’施施然的出現在銀霜殿。
奇鉉見他來了之後,點了點頭,便退守到門外去。
溪箬臉上的魅色一收,對著那銀池不爽的喊道:
“允月白,你給小生滾出來!”
“你良心痛不痛啊?”
“那華胥王女簡直見了鬼,就那爆眼子老娘們似的脾氣,你居然給我說她溫柔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