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男人的因果線乃是漆黑一片，自他腹中嘴裏冒出來。”她看向蚩尤，“他可是吃過人？”
蚩尤神色淡漠，“你來的這一路應該看到了不少，何必問吾。”
遲柔柔胃海翻騰。
這片地下，人活成了怪物。
為了活著，人性已被拋在腦後。
她想到了過去的自己，僵屍的存在，與這片地底下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記得你說過，四屍祖原本就是四王族所創，所以這片地底其實就是四屍祖的雛形嗎？”
遲柔柔垂眸問道：“混亂、饑荒、戰爭、死亡。”
“吾早告訴過你，所謂四禍本就是欺騙世人之物。”
蚩尤雙手背負在後，淡淡道：
“日後你所見的還會更多，隻是眼前這一些罷了，便受不了嗎？”
“倒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和幼稚。”
遲柔柔看著逐漸平靜的魚塘，淡淡道：“隻是覺得這個所謂的真實世界，比深淵下麵要來的更虛假罷了。”
她說著朝頭頂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不見天日。
遲柔柔嗤笑了起來。
“深淵即大獄，這彼岸世界何處不是深淵，何處不是大獄？”
蚩尤靜靜的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遲柔柔，你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嗎？”他忽然問道。
遲柔柔漸漸平靜了下來。
輕吸一口氣，道：“我沒那麼偉大，也不過是俗物一個罷了。”
“我也從未想過改變這個世界，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不可能因為我而改變。”
她說著看向蚩尤，斬釘截鐵道：“我隻是不想被這個世界給改變！”
蚩尤忽然想起了風無霜。
這五年來，這似乎是他第一次想起對方。
深淵假死，困囿住風無霜的四方鼎不知所蹤，至今，仍不知那個女人是死是活。
過去他覺得，遲柔柔就是風無霜丟棄掉的初心。
而現在，他才切實認識到，站在他麵前的就是遲柔柔！
她不是任何人的神魂分身，不是任何人丟掉的初心！
她就是她自己，她成就了自我！
風無霜改變不了世界，反被世界所改變了。
遲柔柔不想改變這個世界，但是……
有朝一日，這個世界會否因她而改變，是個未知數。
蚩尤眸光漸漸亮了起來，他看到了一縷淡淡的因果線出現在遲柔柔的身上。
朝上貫穿著，像是延伸到了虛無的蒼穹上。
像是一道終會穿透黑暗的光！
未知卻又帶著無限的可能！
那一刻，蚩尤的靈魂像是顫栗了一下，他莫名期待了起來。
他順著遲柔柔的目光朝頭頂看去，看著那片不見光的漆黑。
他看到遲柔柔伸出了手。
那隻雪白的藕臂，與頭頂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刺眼又奪目！
她像是無意識的，想要伸手將頭頂的黑暗給驅散一般。
遲柔柔伸手一握。
那一瞬。
蚩尤聽到了哢嚓的一聲脆響。
地下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脆響。
這聲脆響，從漆黑的地下生起，朝上貫穿，直至八重天之上！
天上的人驚恐的低下頭，他們發現……地裂了……
“剛剛那男人的因果線乃是漆黑一片，自他腹中嘴裏冒出來。”她看向蚩尤，“他可是吃過人？”